这天一早屠瑞瑞看外面已是阴云密布,便急急地跑向了门口,一把扯住了正欲出门的周蒋的胳膊。
周蒋笑她道:“别担心,我心眼小,仅装得下你一个,学姐对主办方以及评审的好恶掌握得较全面,今天去就是为了讨论一下我一部分参赛作品的风格和类型。”
“不,不是……”她目光闪烁,明明既介意又担心,但内心激烈挣扎过后,还是选择了装大方、装温柔、装大家闺秀的贤良淑德,“带上伞,今天可能有雨。”澳雪已经胜出自己太多了,如果自己还要胡乱吃醋的话,那不就更显得自己输人一筹了嘛!
周蒋爱她,她不能让他怀疑自己对他的信任,不能让他有任何机会讨厌自己。
她爱他,所以只能对他好。
她虽然不是公主,但也不能是差太多的老巫婆吧!
至少,她得是个淑女。
揉了揉她的头,柔软的发丝绕在指上,他的心也跟着酥起来了!
“我不带,下雨的话有你带着伞不就好了吗?”他温柔地笑道。
“好啊。”她不好意思地搔了搔脸,心跳声鼓噪地在耳边回响。
屠瑞瑞把手松开的一瞬间,他的眉头便皱到了一起,突然拉起她的手,他含笑的眼眸看进她眼里,里面盛满了温厚的情意。
他的唇瓣轻触她的指背,四眸深处只剩下彼此的身影。
“小兔,我是属于你的。”
“你当然是属于我的。”她撇过脸去,但红晕早已延伸到了耳根。
过她的手,他又将灼热的吻烙印在她温热的掌心。
“好啦,走啦,我也要去上班了。”收回自己的手,她催促道。
周蒋看着屠瑞瑞将那只手小心翼翼蜷起来,藏进了另一只手里护着,她竟如此深切地爱着自己,自己之前怎么就会眼瞎心盲成那样呢?
不管以前怎样,以后他就是赴汤蹈火也要让她幸福!
走之前,周蒋笑着捧过她的脑袋,在她的额头上连亲了三下。
屠瑞瑞则折回屋里拿包包,一路上将手护在胸口。
取包包前,她甜甜蜜蜜地摊开掌心,在他吻过的地方重迭上自己的吻,心里反覆念着,他是属于我的……
偷偷开心够了,出门时,她又板起一张一本正经的脸来。
新的一天,一样要加油啊!心里一如既往地默默激励自己。
锁好大门后,一转身就见熟悉的白色跑车停在了面前,周蒋探出头来,仰面朝她笑道:“想来想去,还是应该先送你去上班的。”
屠瑞瑞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不用,一个往东一个往南,转来转去少说也要跑上十五公里呐,再说那边不是没人照顾嘛,你还是快点去吧。”
“你一张苦瓜脸我看着不放心啊。”他趴在车窗框上,厚着脸皮望着她。
“谁一张苦瓜脸啦!”她杏眼圆瞪,单手插腰,转身愤愤而去,“本小姐天生就这样,笨蛋,快点开走!”
他的车以龟速跟上她,他忙补救道:“那下午我去接你下班,然后一起去吃日式料理好不好?”
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她噘着嘴答应了,确实心里头也不想自家男人被一个各方面都胜过自己的女人霸占上一整天啊!
“那我先走啦,下午见!”周蒋将注意力重新放回方向盘上,一踩油门迅雷般冲向了前方。
屠瑞瑞的脚步却慢下来,看着在视线里逐渐缩为一点的他,心中的波澜却没有平静的征兆,因为深爱上,所以从此喜乐与哀怒并行。
【第九章】
“我记得,有一阵子你不是迷上了英国雕塑家亨利。摩尔吗?”
“是啊,代表作“国王与王后”,夸张变形近乎抽像的造型,脱去了以往雕像那种繁复而精致的表像摹写,反而提炼了的人的基本形骸,那凝缩而精练的结构,处处透着原始意味和雕塑家的返璞情结……”
“摩尔认为,在复杂的事物表现背后,隐含着最为纯粹的本质与灵魂,现代雕塑应当摒弃虚假的浮饰与多余的赘语,抽取客观物象最为原本的内在精神,引导人的精神向原始复归,所以……这次画展,你迟迟不肯透露的最后那幅你的大作,是类似达利的那种超现实主义风格吗?”
“不是,画画的话,我还是偏向写实派……对了,你说达利那幅“记忆的坚持”里面,那些柔软的时钟象征的到底是哪种生物呢?”
“女人吧,已经冷却不可复燃的过去的爱恋,那是想抹也抹不掉,然而留着也毫无用处的记忆。”
“女人吗?确实有可能的啊!学姐果然厉害……”
毋庸置疑,那是愉快的对话,就发生在昨天下午三点零三分,彼时屠瑞瑞得了周恒的批准早退,提着两把雨伞就去了医院,一整个上午的焦躁让她早已等不及周蒋来接自己了。
他们在病床前热烈讨论艺术的时候,她就站在窗边,看着窗外树梢间盘旋飞过的鸟儿。
其实一切都很正常,周蒋甚至一定要屠瑞瑞坐在身边,握着她的手才会放声大笑。
但是,那时,她还是深深地感到了不安。
因为,周蒋是真的热爱着他的事业、他的艺术,正如周恒所说,他对她的爱和他对艺术的爱是同等强大的,都是他求之、迷之、爱之远胜过生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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