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一咧,屠瑞瑞艰涩干苦地笑了。
这就是周蒋最得意的作品,这就是他准备拿去向全世界展示的他心中最美的印象!
尽管她还想再坚强下去,可面对眼前铁一般的事实,她真的有种被一下子抽光了所有力量后彻底陷入绝望的错觉呐!
刚刚还在猛烈擂动的心脏,此刻却久久才小小搏动一下,那力道也许还比不过一只被勒断了脖子的兔子最后一记蹬腿吧!
屠瑞瑞在意的不是他没有将自己当成模特儿,而是时至今日,他竟还能如此赤裸裸地表达着自己对澳雪的爱慕!
是周蒋骗了她吗?也许她才是被他用来激发情人热情的那枚催化剂?
她的脑袋里现在一片混乱。
她本应该默默地转身离开,可腿却不由自主地往前迈了去,然后是不受控制的手,只三秒钟的功夫,她便完成了从抓笔到在画中人鼻下添上两道山羊胡的一系列动作。
轰!轰!轰!
屠瑞瑞脑中轰隆作响,才添完她就后悔了。
不管周蒋对她有爱无爱,这下她都坐实了自己一手毁了他的前程的罪名了。
她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杰作,朱唇上那两道粗黑的胡须,在自己的怒瞪之下似乎还会随风轻摆。
她清楚记得,刚认识周蒋那会儿他的胡须也是如此夸张。
“啪嗒!”手一抖,炭笔掉在地上摔成了两段。
完了!完了!完了……
没几天国际画展便要开幕了,她弄坏了他最重要的作品!
难以言喻的自责与悲伤席卷胸口的方寸之地,她蹲下抱紧了自己颤抖不已的身子。
几经挣扎,她只觉得头也痛得厉害,根本无法思考。
她只知道,自己一点都不敢面对即将到来的周蒋施予的狂风骤雨。
他那么重视他的艺术、重视这次的画展,他一定不会原谅她了!
极致的恐惧教她本能地选择了逃避。
等周蒋终于结束一天的忙碌回到家里,准备抱住他家小兔左蹭右蹭、上蹭下蹭,好好温存一番的时候,才发现屠瑞瑞离家出走了,没带任何东西,亦没留下只言片语……
在看到那副画的那一刻,他明白了,也疯了,急火攻心之下砸烂了所有东西,包括那幅画。
周蒋动用了一切能够动用的关系,地毯式地找人,最后还是大哥周恒通过有名的私家侦探,取得了屠瑞瑞确切的藏匿之所。
周蒋即刻动身,半秒都不敢耽误。
他绝对不能够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幸福,毁在一个天大的误会上面。
但是又五个小时过去后,他心中却不禁升起了一股滔天的绝望来。
“喂,我快死了,务必叫屠瑞瑞来跟我讲话,你告诉她,我在树林里迷了路,在进入林区后的第三个岔路口附近迷了路!你告诉她,她要是不来救我的话,我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抓着手机,喘着粗气,身处开阔林地的他着急地不住环顾四周,入眼的景色就像不断用复制、贴上键完成的巨型拼图一样,一样的云、一样的树、一样的土丘……
他正联系的是屠瑞瑞的高中同学孟百合,她正和她地质学家的老公在祖传的古老别墅度假,而屠瑞瑞就是去投靠了她。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周蒋心里要多愤怒有多愤怒,真想立即抓了屠瑞瑞来按在自己腿上,打她的雪臀。
扯了扯衣领,他焦躁不安地怨恨起,把别墅建造得如此偏僻的孟家列祖列宗来。
“喂……”一个疲惫而迟疑的声音,在长久的沉默后终于犹如飞弹一样击中了他。
“是屠瑞瑞吗?该死的,你就不能等我回来后大声地质问过我再走吗?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从我身边逃走吗?我对你来说,就是这样可以随意弃置、无足轻重吗?如果你不爱我,那你这下子可就该高兴得痛哭流涕了,我就快死了,彻彻底底地从你的生命中、从这个该死的世界上消失掉啦!”他已经气急败坏了,嗓子有些哑,声音里透着浓浓的倦意。
半个钟头前,他的车熄火、抛锚了,此刻,在这荒郊野林,他拥有的只有自己黑色的影子。
“对……对不起……”屠瑞瑞嗓子的状况也不比他好,哑哑的,听起来就跟有人掐住了她的脖子一样。
“为什么道歉?我要的不是道歉,我要的是你,是你是你从来都只有你!”他恨恨地碾碎脚下的一片枯叶。
“那幅画……明明那么重要,我不但帮不了你,还添乱……”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哭腔。
屠瑞瑞已经不在乎他对澳雪到底是何种感情了,她现在只对自己毁了他的画和画展,感到万分的内疚。
他或许不会原谅她,可她也停不下爱他了。
“你啊,笨兔子、蠢兔子!”周蒋却不耐烦地打断,“在我生命里还能有什么是比你屠瑞瑞更重要的呢?跟你比起来,那幅画的重要性还不及你对我说你爱我的万分之一。”
“可……可是画展怎么办?”
“你给我听着,那幅画并不是你想像的那样,那只是一副旧作,是我美大毕业前的最后一份作业,本来一直存放在美大展览馆的,可是那里最近翻修扩建,学生卸画的时候不下心划坏了一个角,然后教授便拜托我进行修补,所以并不是我有意留着画想要睹物思人,我根本就不爱澳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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