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武庄主,无忌就明白她为什么会觉得那少年面熟了。原来当年她爹娘自杀时,武庄主和那少年也是客人之一,就是不知道当时他们是为了得到屠龙刀还是义父的消息。那少年当时只有十四五岁,四年过去,他身高外貌都变化了不少,所以她才一时没有认出来。她心中一凛,不知这两人有没有认出她来。
武庄主道:“不知小兄弟如何称呼?又是如何和小徒产生误会的?”
无忌心想,“我说姓张、姓殷、姓谢都不好,张、殷的切音是曾,但这人以前见过我,难保不会联想到我爹娘身上。”她灵机一动,说道:“在下姓林,单名一个冲字。”心里暗暗向令狐冲道歉,“令狐师兄,不好意思,先让我化用一下你的名字。”“令狐”这个姓氏太过少见,她便取了一个相近的“林”姓。她接着又道:“这个误会么,我好好在路上走着,忽然就被人打晕了,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这得问令徒。”
红衣女子急道:“爹,武叔叔,你们别听这小贼胡说,他颠倒黑白,明明是他偷看我们练功,我们才抓他回来,他是自己发病晕倒的,不关我们的事。”
“住口!”那中年文士忽然“啪!”的一下,反手打了红衣女子一巴掌,“我平时就是这样教育你的吗?不分青红皂白,恃强凌弱,以多胜少。哼!雪岭双姝,好大的名头!你们三个大人围攻一个小孩,把他打得遍体鳞伤,原来倒还是你们有理了?”
红衣女子忽然被打,楞了一下才“哇”的哭出声来。那中年文士虽然只对着红衣少女斥责,但少年和绿衣少女听在耳里,只觉无地自容。那武庄主也觉面上无光。
文士又转头对无忌道:“小兄弟,我家女儿不懂事,打伤了你,还请你到我家养伤,让我聊以赔罪。”
无忌一向吃软不吃硬,见他道歉,便也不气了,“误会解除便好,养伤倒也不必了,反正我也伤得不重。”说完便要告辞。那文士只是不许。在他盛情相邀之下,无忌只好暂时随他回家。
经介绍,无忌才知道那文士叫做朱长龄,是曾辅佐过大理段氏的朱子柳的后人,武庄主叫做武烈,和朱家是世交,祖上武三通也曾是段氏家臣。他们祖先都曾助守襄阳,在襄阳城破后辗转来到西域,建立起好大的家业。和无忌起冲突的那三人,红衣少女叫做朱九真,是朱长龄的女儿,绿衣少女叫武青婴,是武烈的女儿,少年则叫卫璧,是朱长龄的外甥、武烈的徒弟。
朱长龄待无忌十分殷勤,给她的吃穿用度无一不是精品,朱九真态度也来了个大转弯,待她十分友善,带她到附近游玩,给她介绍西域风土人情、武林形势。无忌几次提出告辞,朱长龄都盛情挽留。无忌心知情况不对,她和朱长龄非亲非故,他为何要对她这么好?就算要替女儿向她赔罪,她现在伤也好了,他们为什么还不许她走?还有朱九真,她明明性格娇纵,稍不顺她,便要动手打人,她累得她被父亲责打,为什么她反而态度变好了?种种疑点让无忌不得不怀疑当时武烈、卫璧已认出她是张无忌。
就在无忌打算偷偷离开时,朱长龄忽然来找无忌,说他得到消息,有人要来他家寻仇。无忌再次提出告辞,朱长龄仍是不许,说怕他家的仇人趁他落单对她动手,以此来威胁他。事到如今,无忌只能见招拆招,走一步看一步,这些人骗她无非是为了她义父及屠龙刀的下落,她只要坚守一个原则,打定主意绝不吐露冰火岛的消息,索性就留下来看看他们还有什么诡计。
之后朱长龄遣走家里的下人,只留下朱夫人、朱九真及朱长龄的结义兄弟姚清泉,收拾细软,放火烧屋,又带着无忌躲入地下石室。
当晚无忌听到好几拨人来到朱家,见朱家已付之一炬,都急忙追了下去。无忌也已听明白,带头追杀朱长龄的人正是武烈。至于朱、武两家如何结仇,那些人却没有说。
五人在石室中躲了十来日,朱长龄见不再有人赶来,便带着大家出了石洞,行到二十余里外的一处山谷里,谷中搭建了四五间小屋,内有不少生活用品。众人随即乔装成农夫农妇。
直到此时,无忌仍是不懂朱长龄打算如何欺骗自己,她心里冷笑,“难道你以为这样做我便会信你吗?哈哈!不过和那些一味逼问我的人比起来,这朱长龄确实是投入最多的。”
到了这里,无忌已可以随时给朱家众人下迷-药离开,她反而不着急。心想反正她也活不长了,不如临死拉几个垫背,索性骗他们出海,和他们在海中同归于尽也不错。
这日,几人商议以后该何去何从。武家在昆仑已经营将近百年,势力极大,又将平日和朱、武两家交好的武林人士尽数拉拢了过去,饶是朱长龄平日智计百出,仍是想不到以后能躲去哪里。
在谷中住了两日,这晚,无忌躺在床上正朦胧间,忽听见板门一响,一个人影闪了进来。
无忌心道终于来了,她躺着不动继续装睡。只听见朱长龄的声音轻轻叫了一声,“无忌!”
无忌没有动。
朱长龄又等了一会儿,见无忌仍是没有动静,便悄悄出去了。
无忌坐起身来,从窗口望出去,却见朱长龄并没有走开,反而又回了他和朱夫人的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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