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顺着男人套着精灵绳的手腕看向那个在来到他大厅后,不停警惕张望的丑陋生物。它的双手被绳子一块拴在身前,显然可以发出聒噪骂声的嘴巴让布条给紧实绑上。没多久,它消停了无谓的愤怒,脑袋埋到胸前,再抬起时,一对似野兽圆大的青黄眼睛浸透着委屈和自责的悲伤。
“瑟兰迪尔王,我是林谷的使者索隆吉尔。十三天前我在贵国边境找到了这名犯人,他的行踪或招致魔军的时刻关注,爱隆领主恳请陛下批准把他关押在贵国的牢房中,暂代看管。这是爱隆领主的信物。”
男人对他出示了一枚令牌,散发深蓝色光泽的玉石一面上刻有爱隆的个人纹章。费兰上前欲接过信物,他举起手制止了下属的举动。
“灰袍巫师知会过我,你们组成的狩猎小队可能有带同前任魔戒持有者,来敲响我的门的一天。同为自由世界的守望者,我乐意接受林谷领主的请求。这里的一间地牢将借与你们,但我希望你能在你的有生之年,把这个隐患大事化小。你明白了吗,亚拉冈,亚拉松之子?”
惊愕自男人的面上一闪而过。他右手握拳放到心脏的位置,再次施了一礼。
“我相信你会立誓为此在所不惜。”瑟兰迪尔迈下石梯,一身银色长衣仿佛冷漠如霜白,却也亮似长夜将尽之时,“因为你父亲就是这样的人。”
他朝费兰投去一眼,后者立刻协助解下亚拉冈手上的绳圈,斯林德在旁握住绳子的中间段。四肢支在地上,浑身惨白的生物垂头丧气地仰望了他们一圈。
费兰不了解有关这个囚犯的事,绳头交给斯林德一并攥住后,他问亚拉冈:“它听得懂通用语吗?”
“没问题。他本来是半身人,只不过身心被魔戒侵蚀了数百年。在被我逮住的头几天他还会自称‘史麦戈’,但一进入森林,他就只会一边‘咕噜’一边咒骂。”
“你封住他的嘴是明智的做法,哪怕他表现得可怜兮兮。被扭曲了就是被扭曲了。”
说罢,他的目光与候命的费兰相遇。费兰点点头,转过身,另外两人相继行礼后,斯林德对咕噜说了声“走”便押着他离开。由于精灵绳附有的力量多少令咕噜吃苦,所以不必强迫,咕噜亦自觉跟上了斯林德的步伐。
瑟兰迪尔拉回视线,走近依旧目送着一行的亚拉冈。身高相约的男人有所察觉,顿时回神面向他,露出谦恭的神态。
“遍历中土的游侠不介意在山穴里歇息吧。”
亚拉冈微笑:“荣幸之至,尊贵的陛下。”他恢复平视,斟酌问道,“向陛下请教一个问题,金发的林地精灵莱格拉斯是否和你有……”
瑟兰迪尔直接打断道:“他是吾儿。”
“游历期间数次得到莱格拉斯的相助,不胜感激。”男人的笑意变得明显,“令郎提到过他有一位严苛的父亲,我看不然。老实说,我甚至有点羡慕他。”
悦色在瑟兰迪尔的眼底流转。
“跟我来。是时候看一下你落脚的地方是否使你满意。”
书台角落上方的壁灯照亮着台面所有的物件,高度恰到好处,以至无论她书写的角度怎么改变,产生的阴影都不足造成困扰。穴室内非常安静,当她写完一段想要暂停,想想该如何答复洛斯迪尔的另一话题时,琥珀罩下灯芯燃烧的声响微弱可闻。
恐怖部落横跨大荒原南方,控制了褐地在东内海西岸的采石场足有二十天。虽说褐地三四个月内不会忽然出现石材紧缺的窘况,但那群战车民的旁支长期占据号角山下去,乃至将它打造成军事的据点跳板,对于和采石场相距不超过五日马程的褐地绝对有害无益。
洛斯迪尔未在新寄达的信中详述这则情报,不过是她所在的小组刚跟菲恩带领的精灵在王国的北境边哨换岗,细碎传言散播了开来罢了。至于公主对此无意的一提,也仅仅是用“境外的资源源头稍掉了链子,这次处理起来有些棘手”带过。
哈威雅在哪个属地,附近的话公主应该早询问过他解决的方案吧?可转念一想,黑暗之民既然能骚扰东海另一端的地域,不管哈威雅身处其余任何一个投归王国的初守精灵领地,一定也已经遭遇更严峻的困境,无暇分神拂照他的公主。她的思绪不觉转移到哈威雅上。这个成年不久即追随欧瑞费尔东出围栏地的灰精灵,曾受命代管新精灵港,经历过挚友战死在对抗东方大军的最后同盟之战,尔后和生还的同胞归家,奉他一度心怀置疑的王子为新君,他一直是才能出众的,从前担得起军师的职责,而今挺立于最混乱动荡的一方,保护着被邪恶势力虎视眈眈的亲族——记忆中他的身影透出凯列德独有的毅然光彩。
眼前的信纸与字迹隐隐模糊,她握着笔杆,喃喃道:“你们不愧是鹿角的后裔,微光的刀刃。”
神思蓦然跳回到现实,路玲发现房外传来断断续续的奇怪人语声。
她没有深究,注意力在重新投入到回信后径自屏蔽了外界的各种无心打扰。
隔夜,在隐密林间的南面巡卫营略作整顿,她按惯例先爬上了王都第二高的瞭望台,话虽如此,它的离地高度才只是最高杉树的一半多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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