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珍贵的东西,润玉一直以为她说的是锦觅。
“母神,你究竟做了什么?”。
痛,心痛,肝痛,脾痛,肺痛,肾痛,五脏六腑无处不痛,原来,痛到极处,真的连头发丝都会痛。
第 6 章
(十)
东胜神州
真如元君与斗母元君同出一门,六界掌故中唯一脱离夫家列传独述,除了因为真如元君仙法精深,也因真如元君的父亲出自佛祖座下大鹏金翅鸟一族,在须弥山中地位超然,润玉理好衣冠朝看门童子递上拜帖。
穿过花门长廊,半空中木鱼潇清,童子引润玉至一处小佛堂中,真如元君在珠帘后礼佛。
润玉于帘外施礼,就地拜道:“真如元君在上,小神润玉这厢,有礼了”。
真如元君停下手中犍稚,缓缓道:“天帝陛下何故行此大礼”。
“行礼所当行,元君受得起”。
腕轻挥,一卷文书从帘内推向润玉面前,文书缓缓展开,玉笔自跃上半空,笔尖带墨,真如元君道:“本与陛下无关,只是当时送去的婚书受了佛祖祝颂,陛下即来,请在释婚书上签个名也算是此事有了了结”。
“润玉不能签”。
“为何不能签?”
润玉再叩,不答。
真如元君从珠帘后走出:“听闻陛下的辩才在六界中难逢敌手,本君面前,何故无言”。
润玉起身,于真如元君如炬目光中坦诚相迎:“润玉有惑,请元君赐教”。
“邝露为何入归墟?”。
“邝露犯下杀戒污浊神元,非归墟水不能濯净”。
“此为何物?”润玉摊开掌心,细短如睫毛的小截玄铁之物上一端似鱼钩微弯,他曾在掌心施以千金之力,也用冰火炼化过,走过一遭老君的八卦炉里却依然完好如初。
真如元君看了一眼:“寰谛凤翎的鸟喙”。
许久之后,润玉听着自己的声音又好似不是自己的声音来自很遥远的地方:“荼姚对邝露施了惊魂术”。所谓惊魂,是深陷心底最恐惧的时刻,重复上演痛苦残忍的经历,日复一日消磨人的精力和希望,最后在绝望和愧疚中崩溃。然而她在他身边,离得那样近,却掩藏的那样好以致他从未能觉察。
“她对邝露说,上元仙子必将成为第二个临渊台上的天后”。
润玉脸色乍如死过一般惨白。
“陛下杀人,用禁术,修复陨丹”。
每一句每一字,如锺磬击耳,如长鞭抽体,润玉都听得清楚。
“邝露有样学样,也杀人,用禁术,饮忘川水”真如元君静静道来,如一场佛事之后与众僧之中合掌轻诵的如是我闻,竟没有半分怨怼和责怪。
不因他是天帝,只因他是众生。
‘我是璇玑宫的邝露,也是太巳府的邝露’。她初来时是怎样一张朝气蓬勃的笑颜。璇玑宫和太巳府,将当时两个门庭高低相差如此悬殊的府邸理所当然的连在一起,都是骄傲一般的向别人介绍自己。
润玉伸出手,悬于释婚书上的笔近在咫尺,却似有千万重山挡在他手前,长指微缩,惶惶然将拇指与食指轻磨。
都说天帝陛下英明决断,可如今在伸手与缩手之间,润玉精疲力竭。伸手怕错过,从此咫尺天涯再也不见。缩手怕犯错,怕一瞬的私念置她与更大的悲伤和痛苦中。
润玉落笔。释婚书上相同字体的两个名字并排而立。
人如字,天帝陛下的行草魏碑笔力遒劲章法合度,却与他在这世间的种种行为大有径庭。真如元君悄声的叹了口气,将释婚书摄于袖中。
“咯咯咯”女子欢悦的笑声随风送入花窗,窗外正值芳华的仙子们穿着七彩绚烂的锦衣,似绽放的山花,人手一枚羽箭玩着投壶的游戏。邝露穿着织女新送的黄衣站在其中,连中几发引得满堂喝彩。山间相遇时礼节周到的太巳府小姐与上元仙子并无很大区别,却是东胜神州风中的欢笑,是天界没有的。
“邝露一直是这样的性子”。
润玉自知失态,收回目光。
真如元君看着女儿,彷如看着整个宇宙洪荒的意义:“不论是荼姚还是梓芬当年定然都很笃定浮梦丹和陨丹的药力,神仙神力神药神效万无一失,结果呢,陛下忆起了儿时旧事,花神之女动了真情,也因此掀起多少的惊涛骇浪殃及多少门前池鱼,天界和花界的前例无非是告诉世人,最不能计较保证的就是情之一字,可渡人害人也无非这一字而已。邝露饮过忘川水,哪怕有万万分之一的可能,作为母亲,本君也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将来有任何的遗憾”。
一阵清风拂过窗外花丛,吹乱轻衣袍带,润玉用着毕生的力气紧紧的又紧紧的稳握腰前的拳头,喉咙压了巨石,严丝合缝的堵了所有气息,润玉不敢置信,他怕自己想的太多,却更怕想的还不够多:“元君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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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阮阮”真如元君对着窗外道。
阮阮小仙从窗下冒出一个头,趴在窗棂上嘟着嘴:“婶母,我是来给姐姐们取水喝的”。
有小仙侍取了几瓶琼浆放在阮阮小仙怀中,真如元君走到窗边,在那些琼浆之上加了一杯茶:“你去问问你阿姐是喝茶还是喝琼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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