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真上神走前道:“我用忘忧草汁换了你怀中的忘川水,忘忧草汁和忘川水唯一的不同是,忘川水无药可解,而忘忧草汁服下后的三个月内,食之根茎便可恢复记忆,在夏至之前,你若对往事好奇,都还有机会”。
夏至,当时邝露心中不得不感叹,真是个特别的日子啊!
真如元君拿着受过佛祖祝颂的婚书来寻女儿,反面的释婚书已经拟好,欠的是当事人的名字:“邝露,你过来” 。
邝露走过去,母亲让她看过释婚书的内容:“你有没有想说的”。
“没有”邝露干脆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真如元君开口:“有些事我要同你说清楚,从前你十分欢喜天帝陛下”。
邝露脱口道:“不是他欢喜我?”。
真如元君一惊:“你可是听闻了什么?”
“爹爹曾经将我带上天庭,我做过一阵子天帝的仙侍”。
“还有呢?”。
“没有了”。
真如元君稍稍松了口气:“那你何出此言”。
“我---”邝露方觉得自己刚才所说实无根据又有自得之嫌,目光恰落在自己签过的婚书上,于是道:“若是不欢喜,为何要将画像投来,不是想娶我吗?”。
这一问将真如元君问住,这桩婚事她可能思虑的还不够周全。天帝肯亲下归墟救人,自然是对邝露有千年相伴的情意在,也许未必仅仅如此,他毕竟是投了画像来。
真如元君收好释婚书对女儿说:“你从前非常非常欢喜他,现在若他肯娶你,你愿不愿嫁,不必即刻回答,明日我来听你说”。
音珠知天下事。她有问,音珠必答。
音珠所答,亦如母亲所言。确实是她欢喜。
邝露不信。心里不欢喜,为何还在病中不停唤她的名字,即使是她忘记了从前的事,那时听在耳中都十分动容,竟还生出了一种对不起他的心来。
她在忘忧草旁想了一个时辰。
不多不少一个时辰。
若母亲都说非常非常欢喜,那她从前必然真是非常非常欢喜,而且欢喜的太过无法自制,连母亲身前都隐藏不了。
非常非常欢喜,到底是有多欢喜!
不必再想,邝露拔出忘忧草,洗干净后,放在口中细细的嚼着,她嚼了一夜,什么都想起来了。
邝露落了好多好多的泪,一枕巾都没兜住。从太巳府的邝露到乔装打扮的天兵,从上元仙子再到太巳府的邝露。她旁观的这场戏,她在戏里面,努力,坚持,惘然的独自欢喜,哭着笑,笑着哭,大起大落里每一日都有百转千回的感悟。
这一切只是因为一个人。
她在仍然很欢喜他的时候离开他,饮下忘川水,因那无以为继的死局需要一个新的开始,无论天涯相忘还是咫尺相守。
太巳府择婿,即使到了此时此刻,邝露也没有非他不可的念头,只是这番天命的巧合,若是故意推脱,反显得她待他有了偏见。
更何况,而今他的心意,邝露知道了。
第二日母亲来取答案。
邝露道:“即是佛祖祝颂,便是天命昭昭姻缘已定,若是此刻退亲,外人便会说太巳府仗着东胜神州的仙名出尔反尔任意妄为,何况白真上神的画像即已退回,若是再去取,亦显得太巳府呼来喝去目中无人了”。
真如元君心中了然:“你既这般说,他日天帝前来,我便知如何应对,终归要嫁的人是你,嫁给谁,由你定”。
那一日日光正好,邝露和家中众人在林里投壶,他来了。
阮阮捧来琼浆和茶,众人先将琼浆选去,但她可以不喝。邝露最后做了选择,喝了一口茶。为了他此刻的心意,也为了自己尚未完全褪去的真心。
夏至将至,整个东胜神州都是一片欢欣喜悦。
窗外的那片修竹越发的挺拔茂盛,她的心也一片郁郁葱葱。
她要嫁的人,相貌,品性,都是她熟知的样子,于是她连半分待嫁小姐的忐忑也无,至于她未来的夫君用世所罕有的深情执着着的另一个女子,邝露看着落在手中的一片竹叶笑了笑,他痛的时候并未喊过她的名字。
这就够了。
邝露从未有这般清醒过。当局时的迷惑,她已跳出局中看过。
若身在局外都已笃定,回到局中还有什么可迷惑。
欢喜这物什,能刻意一日一月一年,一千年太长,终究望的穿。
其实一个人被不被欢喜,她自己又怎会不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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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是不是很惊讶!
番外三
第 9 章
番外三之伞
细雨声滴答里里,小池塘泛起涟漪,草丛中回荡着蛙唱虫鸣。
东胜神州一年之中偶有几次会收起四月天的和煦,风霜雨雪加持了道法真人的经言,无法用神力所回避,需同凡人一般撑伞添衣。
即使为仙为佛,也需对天地存一份敬畏之心。
“你这孩子,怎地不带伞”怡旦上仙从玉苑折花回来,看见池塘边的润玉,将伞柄塞在润玉手中,与小仙侍共一把伞,匆匆而去。
润玉看着手中的伞,笑了笑。天帝身外那一层风雨不侵的结界,让他许久不曾感受流水浸润肌肤的冰凉,渐忘了他本是一条龙,与鱼一样,生于水,长于水,居于水。他甚是想念那些幻出龙尾浸入银河中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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