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冯九的皮相不错,剑眉星目,麦色皮肤,嘴角挂着一丝痞笑,配上那一身luǒ/露在外的肌ròu和纹饰,倒显得挺受人欢迎。不过此刻他倒是笑不出口了,他只得盯着用放肆目光将自己打量了个遍的男子,连话都说不出口。
“中等货色。”
将冯九的脑袋上下左右挪了半天,景渊才得出这样的结论,他嘴角微勾,将人捏红了的下巴放开,抄起袖口就转身离去,丝毫不拖泥带水:“少侠还是快去迎战外敌吧,若是偷了懒……怕是无法与谷主jiāo代。”
冯九站在原地捏紧了拳,咬牙切齿,却仍旧不敢说出一句话。
刚刚那只手摸上自己皮肤的时候,他甚至感觉自己会死。
那人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没有欣喜,没有杀意,没有戏谑,更没有厌恶。
什么都没有,是空的。被他盯着,简直就像是堕入冰窖一般,让人每根汗毛都竖起来,简直可怕得很。
许久,冯九才小心翼翼挪动了一□体,瞧着四下无人,忙一个轻功赶至不远处。
战斗已经开始,景渊回到烈风集也加入了战团,浑水摸鱼也好,认真退敌也好,战绩倒是不菲。但对万花谷和七秀坊的弟子,终究是留了一份qíng。
最后倒算是两败俱伤五五之数。浩气盟没赢,恶人谷倒也没占多少便宜。守住了烈风集口,浩气诸人见伤亡惨重,便指挥队伍退出了恶人谷,返回昆仑浩气营地驻扎。而恶人谷弟子开始打扫战场,高层们返回厅内与谷主共商事益。
王遗风坐在上首,面色平静,似乎并未被刚才的战况影响,他环视两侧坐着的几位恶人,淡然开口:“此番浩气欺人太甚,我恶人谷虽说本事不济,倒也不能任人欺负。此番王某决定,派出百余人长期驻扎南屏山,不知诸位可否同意?”
陶寒亭自然是毫无异议拥戴谷主;米丽古丽似笑非笑,只言说但凭谷主裁决,却未曾明确表态;烟并未现身,不知在哪儿藏着;而柳公子只是把玩着手中钱袋,似是有意无意点了点头;陈和尚双手合十,悲天悯人,却一言不发;恶丐沈眠风yīn森森笑着,表示赞同;而肖药儿轻咳了几声,道谷主你自行决议吧。
这十大恶人中,除却陶寒亭外,其余几人都有着自己的心思,他们摄于王遗风的威严不敢妄动,却也不介意平日给王谷主填填堵。浩气盟尚不是铁板一块,更别说是恶人谷了。
景渊闻言只是微微颔首,道:“此番确实该派出些许人手,不过战时牺牲太多,谷主还应将安抚人心放在首位。”
坐在景渊身边的柳公子赞同点头。
柳公子不知为何,平日里倒是对景渊颇有些信服,大概是因为在景渊刚来的时候跑去偷刻刀,结果被景渊逮到扒了外衣悬在房梁上一天一夜,还时不时被飞过来的薄刃割破衣服的缘故。他平日里虽说随心所yù,此刻却忙着附和景渊,让陈和尚颇为悲天悯人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那便这么决定了。”王遗风一锤定音,此番会议也告了一段落。
将恶人谷的恶人们集中到一起开会,本来就有些不对劲,就好像是把一群不服管教凶神恶煞的问题学生放在一个屋子让他们上自习一样。
王遗风深谙此道,纵使他入驻恶人谷后便立了规矩,但他并不奢求所有恶人都遵守,特别是十大恶人,又能有几个能像个乖宝宝一样听他一言?
至多,也不过是惧于他的武力罢了。
王遗风宣布结束之后,诸人四散离开。有搭帮结伙的,也有独自一人的,倒也能看出来如今恶人谷的势力分布。
当然,景渊倒是谁都不跟,径自走到自己的地盘,洗洗睡了。
而此刻,在浩气盟的队伍里。
临烟面色忧虑地为伤者治疗,他单修离经,对于花间一道倒是一窍不通。虽然战时只能在背后受人保护,偶尔救救别人,却还怕敌人瞄上自己。但如今战后,离经的作用倒是很明显,至少如今的伤员都得到很有效的治疗,有些人……也不必白白丢了xing命。
将最后一位伤员的伤口包扎完毕,临烟擦净了手,叹息着走到自己的帐篷里。
沉吟许久,他才提笔写了一封信,将信件封好,递给昆仑的信使方才作罢。
转身离开,他望了望已经消失在视野中的恶人谷入口,终究是神色沉郁了下来。
他还是想不通,为何康先生要入恶人谷呢?万花不好么?况且,七秀的高姑娘,大抵还是心中在念着康先生吧。
真是……搞不懂。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后台各种抽……好吧这不是我拖更的借口
我就是懒了……捂脸
大约两章之后剑三完结
☆、第175章
若说世事无常,倒也有几分道理。昔日坐了十人的厅堂,如今只剩下八个。柳公子与陈和尚已叛往南诏,剩下八人死了一个,死的那个人空下来的位置,却被王遗风后来带回来的徒弟填补上。
莫雨,新晋十恶之一,王遗风的徒弟。
王谷主有个爱好,习惯四处云游,然后捡徒弟来养——虽然是放养。收了丁丁后,又把叶家五少爷叶凡捡来当徒弟,入了恶人谷后倒是好久没有起收徒的念想,这次,也算是破了例。
莫雨其人,恶人谷中鲜少有人不惧。自从他来到恶人谷,谷主每日chuī笛子的时间变长了,因为他需要用红尘曲来压制莫雨体内的bào戾之气——若是说得难听点,便是只有王谷主,才能让莫雨不随时随地发疯。
谷中之人忍受着王谷主刺耳的笛音之余,便也有些埋怨,但也只敢私底下说说。若是放在了明面上,他们可怕被莫小疯子当成破布给撕了。
恶人谷中的几大恶人,杀人也是有不同风格的。就譬如王遗风,挥挥袖子,凝雪功把人冻死;或是chuī着红尘曲把人chuī死。方法快捷方便,还不易流血。而陈和尚沈眠风之流倒不必说,是血腥派;景渊是文雅派,一把刻刀直把杀人当成了艺术,而且景面瘫不像康雪烛那般爱把人片成ròu片,所以恶人谷中,景渊倒算是风格温柔那种类型的。
而莫雨疯血侵蚀神智时,还怎管留不留个全尸?又有哪次不弄得遍地是血?
如此,莫雨便成了人人惧怕的十大恶人之一。
而对于莫雨的到来,众人的反应倒是有趣。
漠然对待有之;无所谓有之;兴致盎然有之;厌恶有之;怨恨惧怕,更是有之。
而肖药儿,便是那怨恨惧怕又厌恶的那个。
莫雨那一身从娘胎带过来的疾病,倒是归功于肖药儿当年种下的恶果。虽说莫雨不知,但肖药儿自从知晓莫雨是他当年亲手灭了满门的莫家幸存者后,他就对莫雨没什么好脸色。所以俩人基本上是两看两相厌,简直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幸好有个王遗风,否则两人之间真的是要爆发大战了。
而肖药儿的心qíng并不是很好。
他被称为阎王帖,自然不是什么脾气好的主,更别说最近总被人用蔑视的眼神看着,自己却无法报复回去,简直让他无法忍受。所以恶人谷的弟子们便遭了秧。
王遗风不许恶人谷中人自相残杀,那很好,他便随意下一些折磨人却不致命的药,兴奋扭曲地看着那些痛不yù生之人;心qíng好了,给他们点解药,心qíng不好,待到这些人半死不活时,才不qíng不愿听从王遗风的命令治好他们。
这次开会,王谷主说的便是关于叛逃的柳公子与陈和尚的处置方法。
恶人谷虽说收留天下恶人,却不允许背叛。背叛的代价,绝对比死还可怕,而王遗风,不允许这种事qíng发生。
柳公子、陈和尚,二人此番已经到了苍山洱海,将南诏皇宫当为落脚点。此刻也正是商议该派遣何人去南诏将叛徒清理掉。
诸人互相讽刺了一会儿,又差点打起来,期间米丽古丽又舔唇玩诱惑,沈眠风笑得yīn森无比,更兼之肖药儿与莫雨互相大眼瞪小眼,最后也没讨论出个结果。
临走时,肖药儿周身的气息已经压抑到了顶点,他不喜欢莫小疯子看他的眼神,却无法报复回去,如今越想越憋屈,让他的神色越发yīn沉。
景渊走在肖药儿前面,步履从容。他仍旧一如当年,俊逸优雅得不像是一个恶人谷中的大恶人,甚至不像是江湖人,反倒像是个公子哥儿,仿佛天上就该走在华丽殿堂中,而不是恶人谷这贫瘠的土地上。
肖药儿与景渊的相处时间并不多,见面也只是点头而已,互相也算是井水不犯河水,不过今日肖药儿却不知从哪儿来的胆子,手指微动,却是要把药下在景渊身上。景渊一瞬间便停住脚步,眼神微冷。
“康堂主。”
肖药儿被挡住了去路,他也同样停了下来,手掌成拳掩住了口唇,轻咳道:“可否给老朽让个路?”
“……哦?”景渊没有回头,丝毫未动,语调却微微上扬,似是在戏谑,又似是在嘲讽:“肖前辈可真是有趣,这两边都是路,哪边走不得?为何非要让在下让路呢?”
此刻,他们正走在上方的栈道上,栈道狭窄,只能容下一个人,两边都是空地,踩空一脚怕也会伤筋动骨的。虽然习武之人另当别论,不过此番话语在肖药儿耳中听来,就是侮rǔ。
肖药儿的神色变得yīn沉起来,他抬眼望向景渊挺直的背影,道:“康堂主可是要找老朽的麻烦?如此……可是不该啊。”
后方的米丽古丽与陶寒亭站在不远处,若有所思的看向两人。
“前辈有何惧怕,又有何该与不该?”景渊回头,一步步bī近肖药儿,却好似戏谑地逗着猎物,让肖药儿在他的气势压迫之下,只能站着被动承受,而无法移动:“前辈心qíng不好,康某也有所了解。可是……”
他靠近了肖药儿,轻笑道:“心qíng不好,自然会肝火上升。怎不让晚辈帮忙治上一治?虽说在下不是万花弟子,可好歹也曾是万花客卿,这离经易道之术,还是学了许多的。”
“……不劳烦康堂主了,老朽本就是医者。”
动啊!倒是动啊!肖药儿冷汗直冒,却发觉自己手脚根本不听使唤,便只能眼睁睁看着景渊走到他的面前。
景渊挑眉,伸手拍了拍肖药儿的肩,声音诚恳无比:“医者不能自医,前辈可是不知晓此番道理?讳疾忌医可是不好,让晚辈……给你看看吧。”
他把玩着手中的刻刀,那薄薄的刀刃在他之间旋转,却一丝没有碰到手指,刀刃逐渐凑到肖药儿颈边,伴随着景渊低哑的嗓音,让肖药儿后背起了一片jī皮疙瘩——
“前辈,你瞧,难得你手中有如此奇效的安魂散,为何非要用到在下的身上?”刀刃顺着额角轻轻下滑,划到颈边:“我这个人,最讨厌别人无缘无故的对我做些什么,而肖前辈……你把药送给了在下,在下可是有些不敢收呢~”
刀刃从颈边又滑到了喉结处,让肖药儿紧张地吞咽了一声唾沫,却差点被割破了油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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