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合时宜,不合时宜……”许宣自嘲一句。
这场雨入夜方休。
许宣返回药铺,自行熬了一剂浓浓的姜汤喝下,发了汗,身上松快起来。
“虚寒之变、阴阳两虚之证,当据证而辨,治疗有别。心阳虚者,大法当温养心阳,又视其兼证所差,治法同中有异。心阳虚损,心悸喜按者,治以桂枝甘草汤;兼心神不宁烦躁者,治宜桂甘龙牡汤;兼痰扰惊狂者,治宜桂枝救逆汤;兼下焦阴寒上冲,发为奔豚者,治宜桂枝加桂汤;兼下焦饮动,欲发奔豚者,治宜苓桂甘枣汤。”
许宣伏在油灯下小声复诵,渐渐觉得脉搏细速,腔子里一颗心跳的又轻又快,有些坐不住。连忙到药柜翻了块参片含在嘴里。入夜许久,才昏昏入睡。
情深缘浅一线牵,青鸾拙计送姻缘
今夜乌云遮月,栾青停了日常修炼,趁夜色去西湖打捞回来白斯容的肉身,将其安葬。
返回双茶巷白府,又到假山中翻找,果然找到地契,将其珍而重之的在房中收好。接着仔仔细细洗刷一番,生怕粘了腐臭的气味,让白素贞闻见一星半点。劳动半宿,也不觉疲倦。走到白素贞的屋子门口,见里面灯还亮着。
“青儿,进来说话。”里面白素贞唤她。
栾青进来关好门,走到她跟前儿。白素贞拉着她与自己盘腿对坐,引导着她气归丹田。
“道冲而用之,或不盈。渊兮似万物之宗。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湛兮似或存。”
白素贞念一句,栾青复诵一句,吐纳运行一十八个周天,栾青睁开了眼睛。
白素贞微微叹息,“青儿,你今日怎么心浮气躁?”
“青儿不敢。姐姐倾囊相授,青儿只是一时不能领会……”
白素贞知她是在狡辩,睁开眼望着她,见她鬼头鬼脑满屋子乱看,不由笑道:“找什么?”
“嘿嘿!”栾青自知逃不过白素贞的法眼,跟着笑道:“许公子那把伞呀!”
“我收起来了。”
“姐姐还珍而藏之?果然是对那许公子有意。”
白素贞微笑不答,栾青按捺不住,又提起掐算之事。白素贞摇了摇头,“我已算过了。”
“哦?”栾青眼睛大张,“结果如何?”
白素贞笑了一下,“我方才讲了什么?”
“……没记住。”栾青吐吐舌头,一脸调皮之相。
“那我也忘了。”白素贞有意与她玩笑。
“姐姐!”栾青鼓成个小圆脸儿,歪着脑袋细细回想,片刻后断断续续道:“道冲而用之,或不盈。渊兮似万物之宗。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湛兮似或存。”
“姐姐?”好容易背诵出来,见白素贞没有反应,栾青忍不住在她身上蹭一蹭,“好姐姐,快告诉我吧!”
“好好好!”白素贞捏一捏她小脸儿,“确有前缘,不过那也是千八百年前的事了。”
白蛇修炼伊始,虽具人智,却无人身。困在蛇体之中,偶尔会觉得满心愤懑,按捺不住在山间游走。那时的许宣,还是个采药的童子。
“我与他在山中偶然相遇,见他先是惊恐,便控制不住想要伤他。不想他反倒取出木笛对我吹奏了一曲,我渐渐心定。”
听到此处,栾青想起许宣攀在那壮汉手上,危急时刻还对着人家的手掌品评一番,直觉好笑,“看来姐姐没认错人,果真就是他!”
“是了。”白素贞也满面笑意,“谁知几世之后,我已修成,他还是个凡人。”
“人也真是奇妙,身上生百慧,却还受轮回之苦。”栾青若有所思。
白素贞点一点头,“他于我有点拨之恩。”
“姐姐可要报恩?”
“是应当图报。”
“那么……”栾青眼睛滴溜溜一转。
“你又打什么鬼主意?”栾青一动心思,眼睛就露出先机,白素贞早已习惯,见她半张着嘴不肯说下去,她也故意不追问。她不追问,栾青没有台阶下,打了半天的腹稿,只好忍着。
转过天来,许宣正坐在柜上招呼病人取药,他的先生,也就是胡庆余堂的东家胡先生唤他进后堂说话。
胡老先生五十上下,生的满面红光十分富态,未说话时总带着微笑,为人极和蔼。
胡先生有一至交好友赵员外,经营绸缎庄生意,是临安城的大户。
他把许宣召进后堂说话,正是为了赵员外家的事。
“汉文。”胡先生极中意许宣为人,因此与他说话毫不客气。
“赵家小姐如今怎么样了?”
日前赵员外家小姐游湖着了风,胡先生遣许宣去看过两次。
“只是中气失调,先生的温补汤剂我已送去五剂,想来再过两日可大好。”
“好……这个……”胡先生捋一捋下巴上两寸长的胡须,调转话锋,“你今年该是二十岁了?”
“过了年该二十一了。”
“哦……你把生辰八字写下来。”胡先生取来笔墨纸砚,他一反常态的举动,教许宣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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