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儿,你的手怎么了?”这次终于能说话了,声音却嘶哑的厉害。
“无妨,煎药的时候不小心烫了一下。”锦觅不以为意。
“怎么那么不小心?我看看。”润玉说着就要拉她的手。
锦觅却表情古怪,急急地把手抽回,站起身来,低着头,却不去看润玉,“哦,那个,如今邝露不在璇玑宫,你宫里也没一个人服侍,我……我就过来帮帮忙……我去看看药煎的怎么样了。”锦觅说罢逃也似的出了门。
邝露不在璇玑宫?润玉皱起眉头,不由担忧起来。她向来温柔妥帖,细致周到,怎的自己如今受了重伤,反而不见了人影?会不会是天后发难?润玉摇摇头,如今连彦佑都好端端的,天后应该没有理由针对她。越是伤重,偏越是悬着心。润玉想要坐起身来,不想扯动伤口,剧烈咳嗽起来。
锦觅急匆匆步入殿中,却离润玉足有一丈之遥,不复之前亲近,“小鱼仙倌,你没事吧?”
她终究还是忧心他的,润玉想起那个蜻蜓点水的吻,本觉得山海迷蒙,云山雾罩的,如今却感觉云雾撩开,愈发真切了起来。觅儿,只有你在我身边,我才可以不那么痛,不那么恨。
事有反常即为妖。三日过去,仍不见邝露身影。听彦佑说,她如今在燎原君府上。润玉方能下床,就忍不住去寻她。她是璇玑宫仙侍,得自己护庇,几日未当值又未告假,着实令人忧心。正巧这时,燎原君府上来人,说邝露仙子有信要交与夜神殿下。
展开信纸,是她的字迹,润玉放下心来,细细品读。寥寥数语,只说燎原君下界时魂魄受魔界浊气所污,情势紧急,正设法替他救治,因缺一味药,如今前往蓬莱取药了。她已把润玉雷刑之伤所需之汤药丹丸一一安排好,告之彦佑,按时煎了服用即可。
看到末尾处,润玉却有些气不顺,何必道什么甚为悬念,甚以为歉?自己又哪里比得过他?想想这几日白白为她悬着一颗心,实在有些可笑。
觅儿,我是绝对不会放手的。撂开信纸,润玉暗下决心,他只有她了。她才是他名正言顺的妻,谁都不可以从他身边将她夺走。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邝露接连以自身仙寿为油点燃引魂灯,又消耗了近半的本体和寿元救回润玉,如今灵力亏损厉害,竟连个御风诀也使不出来了。也不知她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到燎原君仙府的,待叩响了朱色雕花大门上的黄铜拉环,听得府内响动,便昏了过去。
悠悠醒转,只见少弦正为她渡力。他是在哭么?邝露欲抬手阻止他,只觉浑身疼痛欲裂,一丝力气也无。只得冲他眨眨眼,叫到:“少弦。”
少弦忙收了灵力,紧张的不知该如何是好,“露儿,露儿你怎么样?如何会受伤的?”
邝露虚弱的摇摇头:“少弦,你我灵力属性相冲,强行渡力恐会让你走火入魔。以后万万不可如此了。”
“你整日治病救人的,难道不知道医者不自医?如今除了我,又有谁来救你?”少弦想到邝露昏倒在自家门口的样子,脸色惨白,气息微弱,忍不住眼眶微红,掉了几滴男儿泪。
“少弦,我无事,不过是灵力消耗的厉害,将养一段时间,多补补,也就过来了。”
少弦看着她手腕上的伤,却是不信。他方从人间历劫归来,听闻天后发难,要铲除洞庭余孽,夜神大殿为护洞庭水族性命,以一己之身受了三万道天刑。虽然他身为火神帐下第一猛将,平日里对夜神颇不屑一顾。然则润玉此举,却不愧一条铁骨铮铮的汉子,顶天立地,令他肃然起敬。露儿把自己弄成这样,定是为了救夜神了。难道她,真的对他生了情谊不曾?
“你的手?”少弦欲抓她的手,邝露急忙缩了回去。
“少弦,如今我有一事相求,你可否答应?”邝露坐起来,就要行礼。
少弦急忙扶住她:“你说,无论何事,我都应你。”
邝露听得这句话,几欲落下泪来。只有在他面前,她才不用小心算计,可以扔掉所有的面具做自己。是的,她笃定少弦深爱着她,可是,自己却如何回报这一腔深情?
“实不相瞒,我是为救夜神殿下受的伤,还望你千万莫要让其他人知晓。这中间,确是有些缘由的。”
“什么缘由?需要你牺牲这么大?”
“这个缘由,我却是不能如实相告了。少弦,若我能说,必定知无不言。若不能,还望切莫追问。我不愿骗你。”少女清亮的眼眸盯着他。
“好。我答应你。”少弦听得邝露情真意切,心中一荡。
邝露微微一笑,如玉兰绽放。从他举掌发誓的那一刻起,她就知他是个可以托付一切的人。如今自己别无他法,只得求助于他了。也许,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的吧。
少弦依邝露所言,从斗姆元君处寻了一朵千年金莲,养在院内荷花池中。每日浇以清露,施以结界,不让任何灵力波动打扰到她的休眠。邝露化成真身露珠,在里面沉沉安睡。
润玉养了半个月,邝露就睡了半个月。
半月之后,金莲无风自动,一女仙自莲中坐起,踏足莲上,翩然而下。
大梦初醒,可缓缓归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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