邝露正欲发作,可没想到现在自己非但动弹不得,连话也说不出来了,脸憋得通红。灯光下看起来,倒像是害羞一般。这厮,怎的如此无赖。
润玉却不动声色,握着她的手,指着其中最为精致的一对泥人道,“帮我包起来,有劳了。”
“好嘞,您稍等!”摊主眉开眼笑,今日算是遇见贵客了。
一路牵着手逛完街,润玉才松开她,“今日多谢姑娘陪伴,这人间的上元灯节,果然别有趣味。”
“本姑娘却很不高兴,公子一向君子,怎么今日如此孟浪,好的不学,竟学那登徒子?”邝露气得眼睛瞪溜圆,看上去十分可爱。
“露儿,”润玉心中一动,情不自禁脱口而出,“自打你离开后,我恨不得翻遍了整个六界。当日之事,皆是我的错。你不在以后,我才看清了你的心,也看清了我的心。”忍不住朝前踱了两步,牵起她的的双手,“不知现在,我来的可算太迟?”
邝露不妨他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如此情真意切,令人动容。可她却心如止水,无丝毫波澜。果然人心思变,当年他对锦觅钟情如斯,世人皆知,今日却对着自己这般表白,也不知是否因受尽情伤而投奔备胎怀抱。
把手抽出来,冷冷道,“陛下既已知一切,为何还要纠缠不清?邝露届时自会离开,还望陛下莫要再来了。”
说罢也不看他如何反应,掉头走了。
如今润玉既已知自己踪迹,又何须再隐藏仙力?行至偏僻处,邝露瞧着他还遥遥跟在后面,使了个诀,腾云而去。
琅琊阁,荷花池馆。
四下无人,邝露松了口气,施施然朝屋内走去。却看见润玉正好整以暇地在正厅端坐。
“今晚月色正好,露儿可有兴致,与我手谈一局?”润玉朝她笑笑,大袖一挥,面前出现一个棋盘。
“你怎么来了?”邝露急急退出门去,看着门上牌匾写着荷花池馆四个字,没错啊,他居然厚颜无耻地跟到这里来了。
“我帮你送东西来了。喏,你今年的福气。”润玉抬手一指,旁边的小几上摆满了他买的那些小玩意。
邝露却兴致缺缺,“狐狸仙胡乱诌的话,陛下也信?”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福气,自然是越多越好。”润玉却一脸郑重,笑容宠溺。
“不必了,我困了,要睡觉。”邝露不欲与他多说,径直朝里间走去,把门一关,“你别进来啊。”
“好。”只听到润玉在门外低声笑着应了。
邝露梳洗完,等候半晌,听到外间无丝毫响动,估摸着他已经离去。推开一丝门缝,看到润玉竟披散着头发,身着睡袍,坐在案前看奏疏。那神情,悠闲自在,好似身处璇玑宫一样。
“陛下,这里是琅琊阁,不是璇玑宫,您莫不是搞错了什么?”邝露气闷。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本座坐拥六界,自然处处去得。”润玉头也不抬,继续埋首政务。
邝露心下腹诽,拿皇权压人,真教人说不出话来。
正欲转身进屋,听到润玉痛哼一声,“哎哟,这头风之症……”眉头紧皱,表情痛苦不堪。
邝露无奈,从柜中找出一瓶药扔给他,“吃这个吧,虽然不是什么仙丹,也有止痛之用。”
“若本座记得没错,当日在璇玑宫,露儿使得好一手推拿之术,手到病除。也不知今日,本座是否还有这个福气,能够得仙子亲手诊治?”润玉目不转睛盯着她,面含期待。
头痛不是病,痛起来要人命,他确实深受头风之症的苦扰已久。好吧好吧,看在他是个病人的份上,姑且再忍他一次。
邝露叹了口气,站到他的身后,帮他按摩起来。按着按着,感觉不大对劲,腰间竟越来越沉。低头一看,润玉闭目阖眉,呼吸渐沉,竟是靠在自己身上睡着了。
邝露无法,只得使了个仙诀将他安置在客房,自去睡觉。
听得门响,润玉睁开眼睛。眼神清明,哪里有半分睡意。
待邝露睡沉,润玉来到她房中,对着她使了个安魂咒。她的呼吸均匀绵长,显是睡熟。润玉将人鱼泪套在她的腕上,凝神从百会分出一股精纯灵力,催动着这串灵宝。鲛珠光华大胜,化作点点微光,入体不见。如今,也只得以此法,缓解她的心悸之症了。润玉皱眉,思索着如何才能让她乖乖跟自己回天界。只有夜夜在星河修炼,才能补全她的真身。
她当日为救自己,真身伤损严重,甚至牺牲了一半寿元。自己不但一无所觉,还屡屡为了锦觅伤她至深。每每忆及她在梦中站也站不稳的样子,润玉便觉心头像刀割一般。
她心如刀割的那些日子,又是如何安眠的?
铸下如此大错,也不知她是否还肯回头。
也罢,不求她能原谅自己,只求能护她平安一世。
润玉携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喃喃道,
邝露……
邝露……
妈呀这俩人到底亲上了没
“陛下,昨日上元灯节,天时地利人又和,您可有在她面前现身啊?”丹朱自打润玉得知邝露下落后,便日日来璇玑宫打探消息。谁知这龙娃一直按兵不动,急得他整日是坐立难安,恨不得立马下凡告知邝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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