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补天用的,是昆仑天台山上的五色石,而炼化五色石的地方,便是锁灵池。”
“莫非,莫非这是?”凤凰激动起来,似乎猜测到此物为何,而我见识不若他广博,依然不知答案,只能等天机道人阐明。
“没错,便是炼化五色石留下的五色灵气,只剩这么一点,补天是补不得了,补水神殿下的天缺倒是正好。”
说着,他就将玉匣合上盖,递过来要赠予我。
我和凤凰连连摇头,这宝物虽好,即使见猎心喜,却是不敢收的。
此物分量之重,定不可能白白拿走,总要付出些什么代价,而这代价很有可能和所谓的天地之劫有关。哪怕再希望恢复辨色之力,凤凰也断断不肯用我的安危去换,
我们老夫老妻,一家三口和和美美,已是现世安稳,不想再惊天动地了。
若要付出的代价过大,这辨色之力,不回复也罢。
世事难全,留这么一缺也许是幸事,总好过缺在别处。
凤凰和我转身便走,奈何诱惑过大,他走到门口还是犹豫了,回望天机道人问了句使我又惊又怒的话:
“若是由我求取接了这五色灵气,这因果是否可以落在我身上?”
“自然会是有关的。只是今日老身折了不少仙元,若要再推算相关程度,恐怕得等上些时日。”
天机道人回答完,任我二人在门口僵持,不挽留亦不劝解,由我二人自己选择。
这是,这是,为了治眼睛要替我担下因果?万万不可!!
我双手齐齐使劲拉凤凰,只想快点离开,连眼泪都急了出来。
这次不是假哭,什么美人计、连环计通通抛在脑后,三十六计只有走为上计。他要是敢接了这五色灵气带来的因果,我不等天漏个口子,自己就哭个天崩地裂给他看,就算是有五色灵气也补不了我这里的洪水泛滥。
“锦觅你先听我说。”
“不听,我们走。”我双手捂住耳朵,泪眼朦胧地盯住他,生怕他去天机道人那里拿玉匣。
他长叹口气,伸出一只手来拉我,和我四目相对,目光如水般柔软,只是这柔软中的坚定意志,亦如水般延绵不绝。
这一刻,我是火,他是水,光凭这眸中的水意已足够使我逐渐冷静。
等我安静下来,他开口劝道:
“锦觅,你仔细想一想,我接了这因果其实和没接区别不大。哪怕天机道人没有为我推算,我也知道,如果你与天地之劫有关,我又怎么脱得了干系?”
…………
一句话,问得我思绪恍惚,我俩终归是要做对同命鸳鸯,如果我真是劫中之人,他怎么可能置身事外?
这可,如何是好?
他循循善诱,说了下去:
“我俩红尘作伴本不愿沾染是非,但既然已经事与愿违,沾染了这天地之劫的因果,避无可避,索性就痛快一点,生也好死也好,总归都要一起,生生灭灭只要一起便是不悔。”
一席话,又说得我泪水涟涟,只能骂他:
“你这只傻鸟。”
罢了罢了,我们做果子的,总是执拗不过鸟儿。
扑进他怀里,尤是不甘心就这么听他的,偏偏又觉得他说有道理。我和他夫妇一体,既然因果总归是都要沾染的,索性沾染得更彻底,不分彼此,我的因便是他的因,他的果亦是我的果。
如果天地之劫如此凶险,天地重新崩塌化为混沌,我俩只剩下此生此世。世间浮华是非于我俩而言不过是身上的尘灰,拂去便罢了,什么劫难都是夫妻同命。
得此因果,恢复辨色之力,指不定还是件幸事。能在余生里重见彩色的凤凰,得见彩色的小樘樾,由我洗手作羹汤为他父子二人下厨,可以酿味道正宗的桂花酿……
凤凰伸出手,天机道人双手将玉匣奉上,只待太上老君将造化丹练好我便可重拾五彩斑斓。
回去后,我看过黄历,选了个黄道吉日。
诸事皆宜,嗯,也应宜服丹。
这一次不是梦入太虚,而是真真实实的,要在现世里看见彩色凤凰。
恍恍惚惚,茫茫渺渺,推开院门……
凤凰和樘樾已在院落中摆好碗筷,等我用膳。
见我过来,他虽没有开口询问,面上却是掩饰不住的紧张,闪烁不定的眸光尽现内心期待。
我于桌前坐定,伸出一根手指,指着盘中的韭菜炒蛋说:“这韭菜葱绿,蛋色金黄,看得我胃口甚好。”
语落,他与我相视而笑,那笑颜有如春风吹过般暖人沉醉。
风来了,花开了,其颜夭夭,其色灼灼。
我想即使天地崩塌,也毁不了我面前这五彩斑斓的颜色。
☆、岁月混沌
上清天,一弹指间。
点燃的香炉轻烟袅袅,在空气中纠缠成丝又消散无形,留下若有似无的尘香。
禅音杳杳,凤凰双手合十,我抱住新生的女儿舜华,两人皆拜于斗姆元君座前,恳请斗姆元君指点,吾女舜华于天地大劫有何干系,是否是应劫之人。
斗姆元君睁开眼,淡淡地看了我三人一眼,慈悲的眉目中微起涟漪,轻叹一声:
“天地之劫,关乎天命,不可说,不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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