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凤凰相视一眼,彼此俱是面带忧色,并不就此放弃,而是换个方式询问女儿的命数,凤凰又是一拜,虔心求教:“
“舜华真身是朵火花,前所未闻,实属罕见,我夫妇二人担心她命中之劫与真身有关,恳请斗姆元君指点生机,全我二人拳拳护女之意。若有因果,我夫妇一并担下。”
斗姆元君阖上眼,悠悠然道:“一切世界,始终生灭,前后有无,聚散起止,念念相续,循环往复;种种取舍,皆是轮回。”
轮回?我脑中浮现爹爹带我来的那一次,斗姆元君的话:将死之人,迦蓝之印解与不解并无差别。
她这是在说,我儿与我一样,不管我和凤凰如何相求,终究是个死劫?
我急急趴下一拜,稳住心神,恳求道:“
当年我母亲的命是斗姆元君您救的,我的元灵能得保存也是因您赠我香灰护体,请问我儿,我儿是否也可如我一般,求得一线生机……”
斗姆元君又是一声轻叹,平静如水的目光看过来,含了一丝悲悯: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我几欲失态,强忍住啜泣,虽知不可强求,但这是我和凤凰的骨血性命,纵使知其然也接受不了这宿命。
愁绪万千里正待起身告别,却又听到一句宛若浮木的话,斗姆元君又开口:
“可怜天下父母心,既然你二人有怜子之意,我便赠予一颗莲子,将之伴随舜华左右,花开则无忧。”
心中瞬间有如雨过天霁,如获至宝接过莲子,将之放置于舜华的贴身之物中,凤凰召唤出云朵,我二人一起踩上彩云离了上清天奔往下界。
舜华生于正月十五,上元之夜,与紫薇大帝同一天生日。
只是这日子应得不好,不然真身为什么就是那天空中绽放的花火,纵使姹紫嫣红开遍,绚烂多姿,亦不得长久,明则生,灭则逝。
别的仙人露出真身使出本命技能消耗的是灵力,她消耗的却是灵力和仙元。
仙元耗尽,真身亦灭。
狐狸仙曾说我这朵霜花不如葡萄喜气,没想到我儿的真身比为娘更加薄命。
探明她真身何为的那天,我已不是一手指天,大声询问天老爷在玩哪一出。而是想拿根棍子将他捅醒,如若不是在打瞌睡,怎么会有如此错招。
与之相较,我属水凤凰是鸟儿,生个儿子是水鸟已算正常得不能再正常。女儿属性随了凤凰是火,种族随了我是花,就给安排成了火花。
火花也能叫花?天老爷你确定不是在开玩笑,还是年纪太大瞌睡打得太多弄错了!!!
女儿名字是我起,舜华是木槿花的别名,又叫无尽花,木槿花朝开夕败,却依旧一朵接一朵地开,是为生生不息。
惟愿吾儿,长命安康,即使真身是朵火花,亦是明明灭灭永不息止。
那只曾经别在我发髻上的锁灵簪,如今又别在了舜华头上,凤凰和我都谆谆叮嘱她轻易不能取下,不能随意现出真身,本命技能更是希望她不要领悟才好。
女儿好,女儿娇,女儿是爹爹心头的小棉袄。
没有对比不知道,有了舜华才知,凤凰对女儿求学问道的态度,和樘樾完全走了两个极端。
他只愿她平安喜乐,什么日夜相交之时的打坐,什么诀、法、咒、术背诵罚抄,竟是从来不用这一套教导。
我对此表示没有意见,我俩一致认为,舜华越平庸与这天地之劫的干系就越少,有什么事情,应是我和凤凰去为这双儿女遮风挡雨。
其实是被爱子之心一叶障目,身在庐山不识真相。
想想从前便应知道,我娘亲为避情劫给我喂陨丹,但终究避无可避;舜华哪怕不悉心教导,勤学苦练,其天赋之高已经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若是放进昆仑,连重帝都要靠边站。
五六岁时便灵力惊人,只是控制能力尚差,打个喷嚏或者呵欠就放出烟火,弄得那段时间这块林子天天像过上元节,时不时就开几朵花在天上。
后来,愈发的神速,只修千年便可晋升上神。
我和凤凰不得不认命,舜华乃我服用五色灵气后所生,五色灵气既然是补天之物,就夺天地之造化,应天地之劫而生。她很有可能便是应劫之人,干系到六界的一线生机,要借我腹中来这世上。
原来这因果牵扯,周周转转,是这么一回事。
斗姆元君赠予的莲子已化入舜华一魄,若能像香灰般保全我而保全她,也只是活她一人,如何能从中博得六界生机?
凤凰与我,莫说百思,千思万思都不得其解。
只能一家四口,和和美美,先将这似水的流年,余生的欢愉先尽数珍惜,活在当下。
舜华晋升上神,少不得要凡身走一遭,尝了七苦才懂世情,自此仙元稳固,不给凡间带来灾祸。
但凤凰怎么可能轻易相与,他恨不得日日将女儿看护在面前,以免舜华行差踏错,一脚踩上天地之劫的陷阱。
只听见他对缘机仙子说:
“不知吾女舜华,此次下凡历劫,是怎样的命数,历得是哪些劫难,什么身份,家中情况如何,平日里接触的人都是什么来头,要历时多久,可已经安排好做张呈报?”
狐狸仙在一旁听得点头,说:“这话好生耳熟,老夫好像在哪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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