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关舜华,我和凤凰都是提心吊胆,力图详尽周全,缘机仙子见我二人严阵以待,为难地说:
“历劫当然是七苦皆尝才好,”眼见凤凰神色不对,她急忙将话说全:“但是火神与水神殿下的女儿自是不同寻常,那个爱别离我是没有安排,至于生老病死大概免不了。”
凤凰冷哼一声,表示算她识趣,依旧没有放过她话中的漏处:
“那求不得和怨憎会呢,安排了没有?还有,安排的是什么身份,现在已无圣医族,是否还有什么族群是终身不见男子的?”
听到这,饶是我关心舜华,也觉得凤凰有些过于为难缘机仙子了,终身不见男子,可能吗?
缘机仙子果然抚头擦汗,情急之下想到一个地方,苗疆有一信奉鬼灵的巫族,族中圣女不得有男女私情,黑袍附身,黑纱附面,要保持纯洁的身心以通鬼灵,只管占卜算卦,满十九岁便要乘坐一木船漂至族中圣湖中心沉入湖底,以身祭祀。
和我当年的命格颇为类似,只是比我还孤寡短命,不会有个王上来召见,亦不会为个活人殉葬。
凤凰总算点头,放了行。
舜华一去十九年,我和凤凰也曾去看望,只见她白日里只管占卜算卦,并无异常,遂放下心只等她归来。
归来后,她因晋升上神,出落得更为好看。
眉目间,七分像我,三分像凤凰。
她多了个兴致,和樘樾一般,成日里钓鱼。
只是樘樾在家旁的河边钓,她却是跑去了魔界。
鱼竿日日悬在忘川河上,线上栓了颗莲子,也不带鱼钩,我和凤凰问她,她只说想像哥哥钓嫂嫂那样,愿者上钩,钓个如意郎君回来。
我和凤凰感觉到哪里有不妥,许是和她历劫那十九年有关,询问再三也敲打不出个所以然来。
问缘机仙子,她只说舜华凡间历劫的十九年,并没和什么人有特殊交集,她只掌管凡人命数,其余不在她可窥探的范围内。
一日日过去,舜华别说钓个人回来,连忘川河里的幽魂对她放下的莲子都从来理都不理。她也不介意一无所获,只当打发时间,偶尔与在忘川摆渡的老头聊天。
回来对我说那老头称,长得像她这般好看的女子,是第三回见着。我捂嘴而笑,告诉她,那老头说的三个人中的另外两个,便是她外婆和亲亲娘亲我。
几年过去,天地之劫的苗头终于出现。
最开始的异象出现在魔界,忘川河水开始上涨,绿幽幽的河水逐渐漫过河岸,向天魔两界扩展。
甚至连接四界的昆仑,也开始从地底冒出与忘川之河相同的幽魂之水,直接污染了作为人间界万河之源的冰山融水,一时间,人间界瘟疫四起,凡间帝王束手无策,纷纷向鬼神祷告求救。
奈何此时,天魔两界已是自身难保,唯有昆仑之人有如亡羊补牢般,徒劳而无功地做着最后的努力,意图将地底冒出幽冥之水的泉眼塞填,却终究溃败,幽冥之水如同火山喷发从山顶直灌而下,成了一条条新的有如忘川一般的幽魂之河,直接奔腾汇入江河湖泊,人间界几乎成了鬼狱。
就连天界亦受影响,空中的云朵都是幽冥之水蒸腾而成,鬼气森森,遮天蔽日,魍魉魑魅在白日里就能出没,已几乎要化为实体。
大家一致认定,是冥界那里出了问题,冥界之主已经控制不住幽魂,才使得忘川河水暴涨,幽魂尽出泛滥成灾。
千万年来,其余四界之主每隔一段时间都有替换,梦界向来神秘情况不明,而冥界之主一直都是那一位。
名字、样貌都是迷,也许忘川河上那位划船的老头知道一二,可是自从情势不可收拾之后,他也不见了踪影。
大概是舜华那几年在忘川河边钓鱼,与划船的老头时常聊天有些情分在,他后来终于现身竟是出现在我家院中,给凤凰递了消息,冥界之主天人之衰已近,唯有等到新的界主出现,局势才能得到控制。而在新的界主出现前,先要过了七月十五鬼门大开这一关。
他希望与各界皆有渊源的凤凰代为转告,若要渡了这劫难,关键在中元那天。
那一天的忘川河,恐怕就不是河,而是几近成海,纷涌而至的魍魉魑魅掀起的惊涛巨浪能将这天地都覆了去。
弄得不好,就是六界化而为一,只剩幽冥。
老头离开时是舜华送他出的门,回来后人就精神恍惚,整日里心神不宁,连睡觉也被噩梦所扰呓语不停。
问她,只说担心天地之劫大家的安危。
我与她静静抱在一处,安慰她道,至少现在知道了是怎么回事,只要能安然渡过了那天,便又能重拾安宁,有爹爹和娘亲在,定是要全力护住一家人的周全。
她低头而笑,我总觉得她满腹心事,那笑容甚是苦涩。
其实我说的话,连自己都宽慰不了。
凤凰与我,既然身为火神与水神,于这六界的安危自然责无旁贷,天地之危先要顶上的即是我们这些上神,哪能躲在后面苟全性命。
想起他说的那句话,哪怕岁月混沌,亦是一起共赴鸿蒙。
也许这次,是真的要共赴鸿蒙了。
各路人马集结,天兵天将、十方魔域魔兵驻守在忘川河两旁,凤凰将我与舜华、樘樾媳妇送至花界,要我们驻守花界随机应援,他与樘樾、润玉、鎏英齐上昆仑,去最凶险之地应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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