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又是一年“岁夕”。
沈惟安看了看天边流光溢彩的晚霞,忽然间想起以前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一年中除夕那天的黄昏是最美的。
那会儿她总想趁着除夕跑出去看黄昏,可惜她总是错过——不是玩的太过忘记了这回事,就是想起来时却发现今日是阴天。
如今想了起来,且现下天色正好。她事不宜迟地跑到前院那棵她爬了不知道多少次的大树下,仰着头看了看高耸入云的大树后,闭着眼深呼吸了一口气,开始手脚并用地爬上树。
好不容易爬到一个高度,夕阳已经下了一半,弥留在地平线上的另一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下去。浓郁的橘红色总会让她想起咸蛋黄。
她舔了舔嘴唇,唔……想吃。
站在这里望下去,郁郁葱葱的深林洋溢在一片金沙金粉的静谧中,其中的某个湖泊在光芒的照耀下浮光跃金。
脑海里浮现起久远的事情,她曾经也站在这上面,俯瞰底下的景色,在夜幕降临时瞧见那个湖泊。那时候多绝望啊,整日只想着早日陪那人一块去了。如今想来也觉得傻,就是辞禹不去救她,她也没有办法与另一个世界的人魂归相依。
这么想着,日暮西沉,深邃的黑色顷刻间从她的后方流泻到眼前,皎洁的月光亮起,冰棱冰晶融化的轻响在四周响起。
辞禹走到前院没有发现人,用灵识一探,这才发现人不知何时又爬到树上去了。
现在正是融冰时刻,她若是站在树上,难免会打滑。
“沈惟安。”
“诶——”
“下来。”
“不下。”
“我数三声。一……”
“你又威胁我!”
“二……”
“我,我……下不去了嘛……”
她往脚底一望,那里皆是纵横交错模糊朦胧的树影,压根分不清哪里才是落脚处。
正想着,一只宽厚温热的手掌搭在她的腰上,腰间的手掌稍一用力,毫无防备的人顺势往前一倒,扑进一个温暖的胸膛。
她笑嘻嘻地伸出双臂揽住辞禹的脖颈,“辞禹,我好喜欢你哦。”
她听见他轻轻地叹了一声,她在心里给他补上了他这声叹息所谓何意——唉……自己选的媳妇儿除了宠着惯着还能休了不成。
耳边的是簌簌而过的寒风,她将脸埋进他的胸膛上。他一手揽紧她的腰,一手捂住她露在外边的耳朵,用宽厚温暖的手掌替她挡掉呼啸而过的寒风。
落地后,二人手牵着手往亮堂堂的屋内走去。
她晃了晃他的手臂,甜腻腻地问:“今晚吃什么呀?”
辞禹回头只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对于这种明知故问,他不怎么想理她。
“快说嘛。”她噘着嘴又晃了晃他的手臂。
辞禹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过了一会儿,还是说道:“清汤火锅。”还是你两个时辰前一直嚷嚷要吃的。
“啊……”她眉头一皱,嘴角一耷拉,露出一个委屈的表情,“可是我好想吃咸蛋黄哦……超级想吃。”
辞禹瞟了她一眼,“……忍着。”
她立刻甩开他的手臂,哇哇大叫起来:“你变了!你不爱我了呜呜呜……”
他一把将人揽回来,收紧手臂把人箍在怀里,低下头与她额头相抵,恶狠狠地说:“长能耐了是吧?”
她立刻怂了,在他的紧盯着自己的目光下,乖巧无辜地望着他,“没有没有。”
“还想不想吃了?”
“不吃了……”
他看了看她温软清亮的水眸,略带惩罚性地含住她娇嫩的唇瓣,或轻或重地啃咬了一番才放过她。
二人欢欢喜喜地吃完清汤火锅后,沈惟安说今年也要守岁,要看新岁的日出。
这种小小的要求,辞禹自然是应她的。
但她这人虽有姜鹤之力护体,该怕冷的还是怕冷。
刚吃完清汤火锅,身上还是暖烘烘的,她抱着一杯辞禹给她沏好的茶坐在榻上,倚着敞开的木窗旁小口小口地喝着。茶杯中氤氲的水雾借着朗朗清寒风,潮潮地扑在脸上。
辞禹收拾好后,回屋给她拿了一件厚毡毛领的斗篷,炉子里的炭火熊熊燃烧,噼里啪啦地响。
林间的雪慢慢融化,滴滴答答,像是在下着一场淅淅沥沥的雨。
扑面而来的都是潮潮的、凉爽的气息。
辞禹在她的身边坐下,将厚毡毛领斗篷放在一旁,等她喊冷了再给她披上。
他往榻上的小方桌摆上了棋盘,翻开某本书,照着上头的一个图形,摆好棋子后,喊她来玩。
好久以前五子棋那件事,在他软磨硬泡下,她终于答应跟他来一局,各种平局之下,他堪堪胜了一局。结果对面的人不乐意了,哭哭啼啼地说你不爱我了。
他当时很是无奈这家伙怎么能想出这么多的花招,还偏偏每招都打在他的软肋上。他便只好说我让你一局,然后那局他很快就惨败了,因为她一会儿不让他下这里,一会儿不让他下那里。
完胜之后那家伙兴高采烈的,直接耍赖说我不要再玩了,我要保持住这个胜利的辉煌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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