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从门外走进一身着青色素服手摇羽毛扇的中年男子,只见他大约四十上下的年纪,身形单薄,容貌俊雅,眉眼纤细,长髯飘飘,端的是仙风道骨。若是此人去摆摊算命,相信会有许多人以为他是下凡到人间救人于苦难的神仙。
这中年男子缓缓走到正中位置,微微弯腰拱手道:“属下见过主子。”
算命先生轻点了下头。
中年男子会意,走到左边第一张椅子上坐下。
“主子辛苦了。今日可有巧遇那人?”
算命先生扫了他一眼,放下茶盏冷哼道:“今天发生的事儿应该都有人跟你汇报过了吧,知道还跑到爷跟前碍眼。瞧你那副德行,想笑就笑,小心憋出病来。”
“主子说笑了。”中年男子一手轻摇鹅毛扇,一手捋着胡须道,“主子被那些莽夫称为……这等羞辱之言,属下心中甚是愤慨。”话虽是这么说,但他却眉眼弯弯,显然一副心情愉悦的模样。
算命先生翻了一个白眼。对于一个喜欢看自己笑话的人所说的话,他自是一百二十个不相信。
迟早有一天把你那碍眼的胡子全刮掉,他在心里暗暗盘算着。
感受到丝丝“恶意”,中年男子嘴角的弧度更深了,“不知主子想怎么处置这几个口出妄言之人?”
“爷可不是那种挟私报复的人。老规矩,把这些人全都投进西山矿窑做苦力。有那等力气和时间欺压百姓,还不如多出几分力报效朝廷。什么时候改造好了,什么时候再将他们放回来。”
说是苦力,其实也就是普通的长工,在国家专营的矿窑工作。提供正常的吃住以外,每月还能拿到可观的俸禄。只是像他们这种人,初时进去可能会因为不服管教而受些苦头,其次他们所得的俸禄也不会发放到他们手里,而是送到他们家里交给他们的父母妻儿。等到他们的恶习尽除,不会再危害乡里,就会让他们自行选择是回家乡还是继续留在这里工作。当然,这时候是有假期的,总要让人家一家老小团聚不是?即使这些人全都选择回家乡矿窑也不愁没有苦力,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恶人。
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做了,中年男子了然的点点头,“主子英明,属下这就派人去将他们的家庭状况调查清楚。”
“顺便再把爷的令牌给这里的县令示一下。事情应该很快就会结束了,爷可不想在这之前沾上些不必要的麻烦。”
中年男子闻言微微一笑,捻须道:“主子就不想去那牢里转上一圈?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
“转上一圈?”算命先生轻抬眼皮,似笑非笑的瞅了他一眼,“要不爷送你进去体验一下?上至天牢,下至这个偏远县城的牢房,你想挑哪个就挑哪个。”
中年男子神色十分镇静,鹅毛扇也摇的稳稳的,“若是这样倒也不错,属下也可以趁这个机会休息一下。”
算命先生顿时笑容一僵,郁闷的瞪了他一眼,再不言语。
手下人太能干是好事,尤其是像他这样懒得管那些俗事的人。但若是这人甩手不干,那对他来说可就是灭顶之灾了。
中年男子见他一脸郁闷之色,于是收敛了一些,转移话题道:“想那县令看到主子的令牌,估计以后的日子都会坐立难安食不下咽夜不能寐了吧。”
算命先生冷声道:“这起子目无王法的国之蛀虫,不想着为国为民做个好官,只一心想着从百姓身上剥削。一个小小县令的便宜小舅子就敢这么嚣张,也难怪那时候那些人敢那般行事。这些个败类,爷总有一天会让他们知道拿着朝廷俸禄却败坏朝廷名声的下场。”
中年男子轻笑,“属下相信,主子不是早就有‘弑血王爷’这个称号了吗?”
“你今儿就是来气爷的是吗?”算命先生没好气道,“不知道爷最听不得这个狗屁称号?若不是那个昏庸的混账,爷本该是逍遥王爷中的翘楚才是。”
中年男子垂下眼帘,不好多加评论。因为这个所谓的昏庸混账,专指的是现在的太上皇。虽然太上皇已经退位而且没有了实权,但身为臣子该有的尊重还是要有的,即便这个太上皇确实没有多少让人值得尊重的地方。但举国上下,唯一能够出言训斥太上皇的人,只有他追随的主子,开国皇帝太/祖圣文皇帝时期最年幼的皇子,水靖。
要说水靖的出生,在当年可算是一大奇事。
太/祖圣文皇帝与太穆皇后感情颇深,即使披上龙袍登上皇位,也从未有过不甩糟糠充盈后宫的念头。纵使多有世家之女小家碧玉在御花园与□□来个巧遇,但直到太/祖驾崩,后宫里依旧只有太穆皇后一枝独秀。
而水靖出生的时候,太穆皇后已经四十有七,帝后二人的一子两女早已成家立业,当时还是皇长孙的太上皇也已经大婚。太/祖皇帝既担心太穆皇后的身体,又因十多年后即将再次迎来小生命而激动不已。帝后二人严阵以待,不仅让太医院的太医们十二个时辰随时候命,还从民间请来了神医为太穆皇后调养身体。
大约是调养得当,水靖的出生十分顺利。太/祖圣文皇帝大喜,因为先前的紧张话都说不利索的情况下就宣布大赦天下。而同一天,皇长孙妃被发现有喜,太/祖圣文皇帝认为这是水靖带来的福气,直接将他这才刚出生的嫡次子封为瑞亲王。而当时太子,后来的高/祖英武皇帝对这个血缘上最为亲近年龄上可以做他孙子的弟弟也甚是喜爱,即使“瑞”这个字有很深的含义,却也颇为支持太/祖圣文皇帝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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