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出来得急,未带手焐子,宜修搓了搓手,往墨盘里添了些水。宜修忖着,日后再来永和宫,怕是这佛堂才是自己的去处……自己不上道,徳妃也只能使这些手段对付自己了。倒是柔则,若是徳妃与柔则说些什么晦暗不明的话,柔则再一信了她,愁人……
宜修静下心来抄了十几页,搁下笔来动了动手腕,刚想站着活动活动筋骨,便听得深深浅浅的脚步声,她还未来得及出声,窗外便飘来了外头人的对话。
“方才在主子那我不便说,你要记着,我还是那句话,若非万不得已,不要轻易掺和进去。”
这是安蕴的声音。
接着,是一道略为年长的妇人的声音:“我晓得的,这好端端的母子……”
宜修屏着气,躬着腰蹲在窗户底下。
“我前不久才晓得魏氏亦是主子的人……”安蕴道。
“魏氏?”那年长的妇人大惊,“那娘娘?”
“你放心,那魏氏不受宠,进府几年也未有什么消息递进来。”安蕴道:“我叫你来,便是想着托你看住魏氏,若有什么消息及时告诉我。”
“好,我晓得。”
“嗯,走吧,我送你出去。”
二人走远了,宜修按着有些僵硬的腿站了起来,母子,魏氏,徳妃是放了多少人在贝勒府?
坐回桌前,提笔的手是颤抖的,宜修也不晓得自己是冻的还是气的。
胤禛几人回永和宫,进了殿内只见徳妃不见宜修,胤禛便问:“额娘,宜修呢?”
“她听说本宫前几日的佛经尚未抄完,便去佛堂替本宫抄佛经了。”
安蕴本领了人上茶,听了徳妃的话,脸上的血色霎时褪了下去。
“安蕴。”徳妃叫道。
无人应她。
“安蕴?”
“是……”
“去佛堂 ,叫宜修出来与我们一同吃茶。”
“……是。”
宜修倒未料到是安蕴来寻自己,安蕴道:“外头上了新茶,娘娘请侧福晋一道去尝尝。”
“好。”宜修点头,指着案上尚未抄完经书,问:“那这些?”
“这些自会有人收拾。”
“嗯。”
宜修随在安蕴身后,见她面色毫无异色的出了佛堂,自己也并未多嘴,这位安姑姑,听她说的那些话,倒是个妙人。她那张桌子放在窗下,自然什么动静都听得到,安蕴叩开佛堂门时,见着窗下书案前的宜修,呼吸滞了滞,压下心中的慌乱与恐惧,这个侧福晋从来不是个好对付的。
人前徳妃倒又是那个和蔼慈爱的长辈,宜修进屋时,弘晖与弘昀都在,兄弟二人由乳母陪着在一处耍。宜修在门口站了会,待身上的凉气散了些才进去行礼问了安。弘晖眼尖,见着宜修,叫了一声“额娘”直直扑了过来。
宜修笑着应了,蹲下来伸手抱住他,亲了亲他的额头。
“额娘,你的手为什么这么冷?”弘晖捧着宜修的手,捧到自个嘴边,用力呼着气,“晖儿给额娘呼呼。”
这话引得徳妃大笑,“瞧着,这是个疼额娘的。”
徳妃兴致不错,又赏了许多东西给弘晖与弘昀,众人一道吃了宫宴才回府。
出了新年,柔则寻了一日便将手里的权给了宜修,她自个则是寻了大夫调养身子去了,说是放权,却还是提了初兰与月宾从旁协助宜修。徳妃多次提点,又加之看着弘晖弘昀一日日长大,聪明伶俐讨上头欢心,柔则自个自是眼热。
如今府里人口少,各个又老实,再兼田嬷嬷从旁协助,本就无甚大事,柔则却偏偏要提了这两个格格上来,宜修暇时与琪华叹道:“柔则她,终究还是变了。”
“这法子太拙,又招人口舌。”琪华道。
“随她去吧。”宜修叹,“左右这权放我这也不会长久。”
“她若真得偿所愿了,你……”琪华小心觑着宜修。
“她不来招惹我,我也不会去招惹她。”宜修捂紧手里的汤婆子,这汤婆子不太暖了,她叫人进来换了,问琪华:“你的可要换了?”
“不必。”
再说初兰,在府里熬了这么久,如今得了柔则看重,心中自是欢喜,宫里头徳妃逼得紧,她却是另有算计的。这日下着雪,用了早膳,初兰带着贴身丫鬟宜芷便去了清芬院,明面上初兰是柔则的人,清妍本在陪着弘昀,听闻初兰来了她清芬院,奇道:“她来做什么?”却还是去了外间。
“庶福晋。”初兰福身。
“魏格格多礼了,如今魏格格是福晋跟前的红人,我可担不起魏格格的大礼。”
初兰并不理会清妍这一番冷嘲热讽,她道:“初兰今日来是瞧瞧姐姐可缺了些什么,如今天儿冷,冻着姐姐与弘昀阿哥可就是罪过了。”
“放心,我这缺了什么还不至于求到你那去。”清妍笑意吟吟。
“如今咱们府里就两位阿哥,上头重视两位阿哥,初兰谨慎些总是不错的。”初兰面上不露分毫,心中却在盘算着如何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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