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交换情报,算是粉碎归零计划的最后一环,上海风声鹤唳,陶大春和飓风队已经不敢冒头。唐山海其实很怀疑此次行动早已被行动处控制了行踪,可是他已沦为孤岛,他没有别的选择。
他和交通员约定好递出情报的时间快到了,唐山海想了想还是拥抱了徐碧城,他拍拍她的背,告诉她他一定会平安回来。
唐山海又想起了岳绮罗,他已经多日未见她。
他想起最后见到她时,她耳边簪着白色海棠花,干净又好看,好看得像不属于尘世的精灵,好看得像一场梦。
他想他懂了徐碧城为什么为了陈深一次又一次涉险——左右一个情字罢了。
和交通员在咖啡馆交换了情报,唐山海打包了一份奶油泡芙,岳绮罗最近喜欢泡芙大有超过冰激凌的趋势。
太顺利了,唐山海感觉不真实地心里发慌。回到行动处,他先给徐碧城打电话报了平安,他在抽屉里放了一只钢笔,是送给她的礼物,愿她一生能与自己所爱的书香笔墨为伴。他刚吃了泡芙没两口,电话铃又响了起来。
是苏三省,约他一个人吃饭。
唐山海心知有诈,却还是答应了苏三省。他把苏三省约他吃饭的事知会了陈深,如果出什么意外陈深也好应对。
他只身来到饭店,还未来得及走进去,后脑勺便感到一阵撞击,顿时天旋地转,他眼前就被人蒙了面罩,晕晕乎乎间他似乎被人拖到了车上。
唐山海过了好一阵才感觉到后脑勺的钝痛,他脑袋里翻江倒海,倒是分不清是自己太晕还是车子开得太陡。袭击他的人力道不太准,唐山海想,再重一点他就可以直接昏过去,再轻一点他也不会这样难受了。
他又想到苏三省为了抓他肯定也封锁了行动处防止内应逃走,可惜他比他先算到一步,留碧城在家了,希望陈深尽快通知到她让她逃走,他连行李都早帮她收拾好了。唐山海眼前漆黑,反而静了下来,颇有些“将头临白刃,犹如斩春风”的心境,他这么些日子,倒是没白遇到这么多事。车子摇摇晃晃间,他后槽牙忽然尖锐地疼起来。
大概是近来随着绮罗吃了太多甜食,如果他还能活着,得看好绮罗让她也少吃甜的——再次被击晕之前,他这么故作轻松地想着。
酉时三刻,正是太阳西斜时分。佘山寂静,草木山石皆浸在落日余晖的寂寥中,一行乌鸦嘶哑鸣叫着掠过才刚发芽的树梢枝头。
一处极隐蔽洞中,岳绮罗盘腿坐于石床之上,周围以血为墨画了一正八边形,却有无数游魂小鬼缠绕追逐的诡异阵法。正面一只槐木小几,上摆一缸符灰,里面插三根粗大白骨,于左右各三个骷髅头骨垒成小山模样。
岳绮罗双手迅速捻诀变幻,渐渐从她眉心浮出一团淡蓝幽光来。那蓝光飘飘忽忽在三根白骨间以怪异复杂的顺序来回穿梭,到第十三圈时直接没入符灰中。不一会儿符灰下传来震颤,接着越发剧烈,直到整个香炉也开始颤动,其中符灰变得如同流沙般顺时针旋转,渐渐露出中心蓝光。
符灰围绕着蓝光越转越快,被逐渐吸入。香炉缓缓回复安静,一颗蓝黑色晶石从炉中飘出来,岳绮罗右手摊开,晶石就飞入她掌心。
洞外踉踉跄跄走进来一个笨拙身影。
张显宗一根长绳栓着好几个人被他拖进洞中。岳绮罗只瞟他一眼,便让纸人飞到地上几个人身上。伴随着纸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那几人眉心中被吸出绿色荧光——是他们的灵魂。岳绮罗指尖轻轻一点,纸人带着灵魂飞向白骨,那白骨没了符灰,竟仍直直立在香炉中。灵魂在白骨上空盘旋两圈便尽数被吸进骨中,三根白骨从内透出绿光复又归于平静。
岳绮罗再吸尽几人精气,双腿一蹬便从石床上跳下来:“还得再换个地方,我感觉到丁思汉快找到这里了。”
张显宗深深垂着头,不敢说话。岳绮罗唇角向左一挑,也不在意。她走到洞穴石壁边,从上面小洞中掏出一把剪刀,接着走到几具尸体边,纸人替她解开衣服,她剪刀起落间,一人已经被她开膛破肚。
岳绮罗向来爱干净,但对于尸体血淋淋的腑脏却毫不在意,她尖尖十指伸进肚中,直把人掏成了空心,再从洞中杂草中随意挖了几株,塞进尸体腹中,拔了根头发便将人肚子重新缝得严丝合缝。
她做这些时,唇角一直带着享受而泰然的笑。
左手又毫无预兆地酥麻起来,岳绮罗皱眉捏紧了拳头,这几日她不断吸取精气,左手总算能动,却还时不时有些酥麻,令她不安。
“下次我们去更深的山里,只不过你就得走更远的路找人给我,你可愿意。”她虽是问句,却分明是在命令,张显宗头埋得更低,没有疑议。
岳绮罗一声轻笑,捏了个诀,立即有纸人衔住几具尸体双腕将他们吊了起来。几具尸体乖乖飞进洞穴深处,借着洞外余光,能看见黑暗中一排排了无生气的躯体僵硬悬在空中。岳绮罗自得地点了点人头,祭出晶石。那晶石飞向人骨在其上方稳稳停住,幽幽散出蓝光,自三根骨头里也透出诡异绿色光晕呼应着,岳绮罗手指一勾,几十具行尸便齐齐转动了脑袋,颈椎中发出令人牙涩的咯嗒声。
她找了张手帕不疾不徐地擦手上污血,欣赏地看着暗红血液在白色手帕上晕出点点血花来。忽然心口灼烫起来,莫不是唐山海又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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