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这样,她爹也危险了。
“他们既然都已经把手伸到了千里迢迢的大漠,我爹那边恐怕早已……”
邝露又只能颓丧坐下,满脸绝望。她现在自身难保,如何还能顾得上爹爹那边。
润玉推了一杯茶到她面前:“先莫慌,远水救不了近渴。现下你还有更紧要的事。”
邝露看着那杯茶,升腾的雾气让她有一瞬间的恍惚:“这茶……”
“尝尝看,这是我今年新炒制的,清热解毒,最适合这干旱躁热的大漠不过。”润玉说道解毒两个字时稍稍加重了语气。
邝露眼睛一亮:“师父是说这茶能解……”
润玉笑而不语。
“甚好!这下兄弟们有救了!只是……”邝露又有些犯难:“这茶要如何分与兄弟们?”
若是现在就去湖边兴师动众的取水煮茶,对岸肯定就知道了,他们这些时日看似优哉游哉,其实一直在注意着,就是要等北承军慢慢耗得油尽灯枯,然后不费一兵一卒拿下。怎会等到北承军喝了水恢复体力。到时候西盛军定会迫不及待的攻打过来,现下的北承军不一定能抵挡住。
“先不急,忍一忍,总比顷刻毙命要好。这解毒茶自然是要分的,但也要先稳住敌军让他们没有戒备。”润玉慢悠悠喝了口茶:“所以最好的法子就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邝露看着他,只觉一阵莫名的心安。从十一岁遇见他开始,好像他就成了自己命中的贵人,每次有危机时他总会像提前算准了似的传信或是派人来帮助她,让她逢凶化吉。这次甚至亲自前来,看似为了生辰,却连解药都如预知一般备好了,说是巧合她是不信的。
她想,她这位师父要么就是精通算命卜卦,要么就是神仙下凡了。
当晚,北承军营的一座营帐突然着火,火势突然又迅猛,营中将士们都被惊醒,慌慌张张拿着桶去湖边汲水熄火,却似乎只是杯水车薪。
在熊熊燃烧的营帐后面,几个士兵已架起了大锅,不停的有士兵提着水桶过来把原本用来浇火的水倒入锅内,没多久便烧得滚烫,投了润玉带来的茶叶,一股清香扑鼻。守在旁边的士兵们谁都没说话,但脸上已满是欣喜和希望。
燃烧的营帐前,匆匆忙忙来往不停地的士兵们看似尽力的救着火,他们呼喊着忙碌着,火势却始终没有弱下去。而后面那群士兵提着煮好的一桶桶茶水穿梭其他在各营帐间,一切被掩饰得看不出一点破绽。邝露站在中间,一脸气急败坏的指挥着救火。
润玉在她营帐中挑开帷幕向外看去,看到她那张清丽的侧脸,此时已沾上了一些灰土,还故作着愤怒忧心的模样,他不禁莞尔。
邝露身后的秦里转头看向这边,刚好就看到了润玉,他沉思了一阵,往这边走来,进了营帐。
对着润玉的背影,他缓缓下拜:“天帝陛下。”
“何时开始跟在她身边的?”润玉沉声问道
“……去年。”
“我倒没想到你竟有如此手段,”润玉转身,眼神冷凝:“窥测天机探得她凡间身份,又玩忽职守逗留凡间,鲤儿,你可知道这随便一件都能治你重罪?”
秦里低头道:“鲤儿知错,也明白这么做有多不该,但当我得知邝露姐姐此番历劫竟是如此凶险的命数时,实在是放心不下,索性豁出去了,只要能助她平安历完这人间劫数,无论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鲤儿都一力承担,绝无二话。”
“你一力承担?”润玉冷笑了一声:“你能承担什么?当初我把水族三万生灵的重任交付于你,你现在说放下就放下,可有为他们想过?若是水族真有什么差池,你拿什么承担!”
秦里垂首不语。
润玉叹一口气:“罢了,我知道你根本志不在此,当初是我太强人所难。洞庭之主我会另择人选,你既是心甘情愿,那便尽心护好她吧。毕竟,”他垂眸无奈道:“我身负天庭要务,也无法时时看顾她。”
“是。”秦里心中又是解脱又是愧疚,却也只淡淡应了,又拜了拜,退了出去。
待得拂晓,那营帐已烧为一堆灰烬,邝露一脸悲痛沉郁,集合士兵安抚了几句,又重新分派好营帐,便命大家都去休整。士兵们一脸倦怠的回到帐中,已有一桶桶茶水在等着他们。这一日,整个军营中都悄无声息,似乎将士们都疲惫不已,也无心再操练。
邝露回到自己营帐,润玉好整以暇的又在煮茶,他仍穿着昨日一袭儒雅青衫,清清爽爽,没有丝毫颓靡之气。
“师父一晚没睡吗?是不是昨晚太吵了休息不好?”
“稍稍打了个盹,不妨事。”润玉倒了一杯茶给她,又递过帕子让她擦脸:“情况如何?”
“天衣无缝,”邝露拿过帕子随意擦了擦,端起茶吹了两下:“兄弟们都配合得好,茶水也送到各营帐中了,大家现在应该都在里面喝着。刚回来的时候,还看到对岸西盛军在吹口哨幸灾乐祸呢,根本没让他们起疑。”
“那便好,”润玉起身走到邝露跟前,拿过她手中的帕子倾下身替她轻轻擦拭:“剩下就是反攻了,切记把握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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