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你说的是事实,也别指望我会给你多留一只虾。”好在蜜萝从不担心它们将自己烧毁,她花了点儿时间回忆卡洛塔偶尔与自己拌嘴时的气势,以小半个身子都趴在餐桌上的姿势飞快地清空了埃里克餐盘里四分之三的大虾——与她在末世养出的神女风范或男人在歌剧院里一向推崇的礼仪毫不沾边,却成功让两人之间从先后苏醒起就一直有些古怪的气氛缓和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变身脑洞原本是打算写番外的,然而……最后还是没忍住扔进了正文(老身才不会承认自己最近看多了迪士尼动画,寂灭已久的中二之心正蠢蠢欲动),不过本蠢是不会让轻易在其他人面前玩大变活人的,各位小天使不用担心本文画风陡变。
☆、真幻孰为
与其超凡脱俗的艺术才能相比, 埃里克做饭的手艺并不能算出类拔萃, 但蜜萝相当捧场地吃光了自己面前所有的食物。这不禁让埃里克回想起他与蜜萝相识后, 少女无比热衷于送他各种口味的蛋糕饼干的情形。
“明天我们再做一次大虾怎么样?”吃饱喝足以后,蜜萝兴奋地提议, 埃里克自无不可, 同时忍不住在心底暗暗琢磨是否身体形态的变化也会引起饮食偏好的变化。
在蜜萝提议下, 两人又在客厅的羊毛毯上午睡了一会儿——因为鱼鳞很凉,蜜萝拒绝了埃里克像之前那样相拥而眠的提议。而养好精神以后, 埃里克索性就着另一张备用的毯子把蜜萝裹了一圈儿抱在怀里, 准备把这条新鲜出炉的美人鱼搬运到地下湖去。
从寓所到湖岸的路分明不长, 但不知是不是错觉, 埃里克感到自己怀里的娇躯分量愈发惊人,以至于不得不在中途暂歇脚步。不过……一场大梦过后, 记忆力不比新人类的幽灵先生对于这一时段的某些细节难免有些模糊——地宫常设的机关倒是大同小异, 但为困住蜜萝新设的机关显然不在梦中那位海妖先生的计划内。
埃里克安置好蜜萝以后随意地后退了两步,就听一阵机关转动的细响, 湖水四周忽然就升起了一排高及岩顶的栅栏,每根条辐上还层层包裹着厚实的乳白色软绒。紧接着,几丛纹饰华丽的枝形烛台缓缓升出湖面,高低错落的白色蜡烛乍一出水便熊熊燃烧起来, 星星点点橙红的焰影在涟漪未平的湖面上若隐若现, 像公园水池里贪食的鱼群——与幽灵先生为其余入侵者准备的种种残酷险恶的机关陷阱相比,这点儿布置已然格外温柔了。
“埃里克,你原本打算站在那里吓唬我吗?”埃里克听到身后传来少女略带好奇与戏谑的探问;他尴尬地转头, 发现情人的目光越过那些精心布置的烛台,落在了烛台后方随风飘拂的黑色纱幔和纱幔里影影绰绰的巨型乐谱架——关于后者,寻常人当然很难看清,但蜜萝显然目光敏锐。
老实说,虽然“梦”里那些朝夕相对的甜蜜记忆早已模糊,但埃里克脑海中,自己与姐姐相依为命的印象早已根深蒂固——骤然经历刚才那一遭,他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最初是怀着怎样不可告人的险恶心思对少女发起这场邀约,于是愈发尴尬。至于此前时有的忐忑?或许是受那场梦境的影响,这种情绪居然很难在艺术家翻涌的心湖里占据一席之地了。
“我可不是那些顽劣的小男孩。”埃里克若无其事地回答,绝不承认蜜萝把自己的心思猜中了两分——幽灵先生原本的确打算将建立足够的威严与神秘作为驯服心上人的最后退路。
男人心不在焉地找了两下,没找到恢复的机关,索性靠着水泥墙壁与蜜萝并排坐下,又被少女嫌弃地往外拨了一把——湖岸附近这段基墙比其他地方还要湿冷几分,海妖形态的蜜萝很是喜欢,但这对人类,尤其是在她眼中身体素质堪忧的旧人类而言可不怎么友好。
“我倒觉得,有时候你磨起我来比戴纳都无赖得多。”蜜萝挡住情人蠢蠢欲动抚摸鱼鳞的手掌,自然而然地答道。
“戴纳是谁?”埃里克下意识地一问,随机从脑海深处浮起一只黑豹油亮的毛发以及锋利的指爪——只存在于先前那场漫长的梦境中,是姐姐离开前除了埃里克和她细心雕刻的人偶难得挂念的宠伴们之一;而在某个更模糊的梦中梦里,它更是令姐弟俩阴阳两隔的元凶,以至于关于那些梦境的记忆分明已十分模糊,却偏把这个名字记得清晰。
那不是梦。埃里克想,心底居然异常平静,甚至有种“果然如此”的得意。而蜜萝在听到情人的疑问后也很快反应过来。
撇开在歌剧院初识般的重逢不提,在昨夜放肆的缠绵过后,她关于梦里梦外的记忆都完整而清晰,但那段漫长的“梦境时光”可不止在埃里克一人心底留下印记。事实上,得益于新人类绝佳的记忆力以及自身对相似天赋的抵抗力,那印记相比只觉得大梦初醒的埃里克只会更加深刻。尤其是,蜜萝在那场“梦境”中拼尽全力也不过稍稍延迟退场——那些刻骨铭心的记忆根本没来得及被时光冲刷淡去。
两人之间忽然陷入一阵令人心慌的寂静。
“姐姐……”埃里克迟疑许久才试探着喊道,一点儿也没有梦中的娴熟——蜜萝的样貌与梦中那模糊的影像应当没什么差别,眼前的少女甚至比梦中那位姐姐离去时的年岁还小上不少;但埃里克已不再是,或者说从未成为梦里那个为与姐姐的永别悲痛欲绝的青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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