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到了这样的地步,蜜萝已经不敢再一厢情愿将这当做一场无害的幻梦了。但她轻轻摩挲着那个孩子安详的睡颜,终于真正任性了一回。
“叔,弟弟真可爱,我们给他做个小摇篮好不好?”她看向房间里唯一神情肃冷的大人,属于幼童的小脸蛋上又露出一个柔软无害的笑容,但那双黝黑的眼眸有意无意扫过大床上刚刚晋升为母亲,此刻与孩子同样安睡着的罗姗娜,眼底神情近乎威胁。
“好啊,漆古要自己画线稿吗?”贝尔纳眼底有一瞬间被岩浆般汹涌的愤怒充斥,蜜萝几乎已做好了随时动用能力“操纵意志”的准备。但他眼底很快又浮起微不可查的欣慰,最后,他又深深看了蜜萝怀里的孩子几眼,脸上一切狰狞的神色都转为蜜萝在这处幻境中初见他时的温和:“我们最好赶在罗姗娜醒来之前做完,这样还可以给她一个惊喜。”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果然前情提要两章根本交代不完……
不过本蠢今天也算很勤奋了,各位就先跟着本蠢的奇葩脑洞浪一阵?
☆、巧雕思虑
雕刻是那位为数不多在末世也没放下的手艺, 也是蜜萝正正经经跟那位学过, 唯一无关生存的本事。而且, 与黑发少女时常接触的绝大部分末世工艺类似,那位的手艺, 不只限于木雕, 还有在末世相对更易取材的石雕或骨雕之类, 几乎都是寥寥几笔便宣告完成。而且说是用作消遣,其实也多是大大小小的实用家具, 上面绘着些在黑发少女脑海中概念淡薄的华夏传统图样——经历过十九世纪法国, 尤其是顶尖艺术家朋友埃里克的熏陶。蜜萝很难将那视作艺术。
好在她也没苛求一个小小的摇篮极尽工巧。事实上, 为了照顾贝尔纳的手艺与审美, 蜜萝给出的图样仍是传统的蛋壳形摇篮,但从横放变为竖放, 立即就别致起来。
这只摇篮近人的一侧稍稍卷起柔和的弧度, 足以避免柔弱的婴儿不慎滚落下去,却并不会挡住的看顾者的视线;另一侧则一直延伸到床铺顶部, 划出的大半个活泼的椭圆;从顶部到底部留出适当的距离,因而绝不逼仄。与此同时,另有一根小小的转轴从顶部特意留出的两个间距不小的孔洞中穿过,一根成人小臂粗细的实木支柱与转轴相连。支柱顶端比摇篮略高, 抓地的部分又是个比摇篮大上好几圈儿的双层同心圆环;内侧圆环里还以三角方位嵌入沉重的石材, 加之柱体并非笔直,而是在中下部略有向后弯曲的弧度——恰好与摇篮重心相持,可谓最大限度避免了摇篮不慎翻倒的意外。
此外, 在设计零件尺寸时,蜜萝还略微留了个心眼儿:顶部孔洞的直径与转轴直径相差仿佛,以加速磨损为代价,尽量增大了推动摇篮所需的力气——并不能成为如贝尔纳这样的壮年男人的阻碍,但足以难倒体质虚弱力气不足的罗姗娜。
是的,罗姗娜,曾经的丧尸女士,将那个孩子带到这世上的女人。
作为被那位收养的孩子,蜜萝从未想过向那不知是否还在人世的父母讨要自己应得的爱与温情;相反,在黑发少女印象中,有太多父母或孀居者因无力负担一个新生命的生存而选择抛弃子女——类似这个孩子一样外表畸变的孩子更是难逃此劫;即使后来意外来到相对安定的十九世纪,瓦勒里乌斯太太也未能激起她对此神圣的期待。
但她同样见了不少为给子女争取一线生机毅然奔赴地上修筑工事的父母。而罗姗娜,她孕育这个孩子时眼里所流露的那种温柔纯净的光辉很难不让蜜萝生起某种美好的期盼——黑发少女甚至一度将罗姗娜的态度作为说服贝尔纳改变主意的筹码。
“罗姗娜,你总算醒了,贝尔纳一直不许我叫你,我只好先用厨房里的麦粉做了一点米糊。”蜜萝还记得自己将那孩子递向罗珊娜时习惯性带点撒娇的语气与心中隐隐的轻松感——鉴于贝尔纳此前的危险态度,在此前罗珊娜昏睡的几个小时里,蜜萝即便是下厨时也要那孩子待在自己视线所及的范围,这对于还处于幼童阶段,即便是新人类幼童阶段的蜜萝而言也并不轻松。
罗珊娜才看到蜜萝手里的襁褓时,还是一副好奇而期盼的神情,但当她眼里第一次映进那个孩子的样貌,一切祈盼便都破碎了。
不,这位天真的女士并未像贝尔纳那样对自己的孩子隐隐怀抱某种恶意的祈盼,她只是愣愣地接过蜜萝怀里的襁褓。但那双懵懂的蓝眼睛里顷刻间便被某种刻骨铭心的恐惧完全占据。
在这样的前提下,罗珊娜大声尖叫着扔掉那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小怪物也就不足为奇了。
在这一点上,他们倒不愧是夫妻。蜜萝比上回更熟练地接住孩子,看向拖着产后虚弱的身体在离自己,或者说离这个孩子最远的角落里惊恐万状缩成一团的前丧尸女士,忍不住在心底嗤笑一声。至于她是笑罗珊娜不同寻常的恐惧多一点,还是笑自己此前愚蠢的期盼多一点,倒也不必分辨。
蜜萝忍不住垂首看了看自己怀里这个出生不到一天就已经两次险些没命的孩子。小家伙并不知道自己此后可能背负怎样的命运,白惨惨、皱巴巴的面孔上,鼻子和嘴唇的位置都是怪异的凹陷,对十九世纪的普通妇女而言大概也的确有些不堪入目。但她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那孩子的意识,就像所有刚出生的孩子一样纯净而混沌,但比他们中的绝大多数更有韧性与活力——排除外貌,他将来必定会是一个优秀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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