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啦知道啦!”风惜云笑盈盈地将身上的披风解下给邱居新盖好,这春日天气,还是凉的。她又转眼注意到了靠在一旁打盹的华元生,问道:“这位少侠是?”
“刚认识没几天的华山小孩,挺有意思的。”
风惜云道:“我说怎么看他通身气质不似寻常子弟,原来是华山的小徒。老四,你是怎么认识他的?你半夜来我这儿让我操劳,总该让我知道个缘由吧?”
唐令羽望了眼如水的月光,低眸道:“此事俱与你无关,你少知道为妙。此番,我打算离开金陵了。”
“什么!”风惜云一副不可置信,“江湖上四处有人追缉你,眼下金陵最是安全,我尚且能保得住你,你离了金陵,可就真的形单影只了。”
“我要带一个人走,我要让他见识见识,江湖与天下。”
风惜云试探性地问道:“蔡居诚?”
“就算不是他,惜云,我也不可能一直躲在金陵,我不能逃避。”
风惜云望着她,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我知道劝不住你,只是你凡事一定要小心,往后记得回来看看我就是。”
“这是自然。”
二人相立不过咫尺,一时却觉得忽然隔了千山万水。
只叹时光从来残酷。
【九】
唐令羽做了一个梦,她梦到了自己的小时候。
她只记得那天的雪下得好大,风也大,茅屋上的茅草也被吹去了许多,门窗哐哐作响。天冷,她卧在娘的怀里,娘在油灯下补衣裳。
突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她以为是爹赌钱回来了,去开门,却不见人影。低头一看,竟有个在襁褓中的孩子。
“娘!这里有个小孩子!”
娘听闻连忙赶至门前,一瞧,果然是个孩子,脸已冻得铁青。不做多想便将孩子抱进屋里,合上了门。
“阿翎,快打些热水来,他要死了。”
那时候的唐令羽还叫唐翎,她也曾有爹有娘,也曾有家,也曾是个孩子。她本家原是姓蔡的,这一块是蔡家村,村里人都一个姓。可因为爹厌恶女孩,因而她随娘姓了唐。
听了娘的吩咐,她匆匆去灶边打了几瓢热水,端到床沿。娘便开始给小孩子擦身子。
“是个男孩。”娘道,“生得玉人儿似的,他家里人也舍得丢。”
“娘,我们要留下他吗?”
娘看了眼孩子,想到一些事,不由得皱起眉头:“要看你爹……不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能被放在我们门前,也算是有缘。”
小唐翎咧嘴笑了:“我一直想要个弟弟。”
娘揉了揉她的头,没有多说什么。
她凑到小弟弟前,看着渐渐恢复血色的小脸,竟不由自主的笑了。
。
唐令羽醒来时,天还没亮。
她听见院子里有动静,便披上衣裳出去看看,只见华元生正在院中练剑,一旁的风惜云正逼着邱居新喝药。看着这打趣的一幕,她不由自主地笑道:“真是一大早都不安生。”
华元生闻声收了剑,面色凝重地来到唐令羽面前:“暗香姐姐,我们什么时候去救蔡师兄?”
“怎么?”
“我们总不能这样等下去。”
唐令羽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肩:“你可知道,这是万万急不得的。”
“可是——”华元生突然又靠近一步,红了眼:“我不能够!暗香姐姐,我的时间不多了!我只想快些救蔡师兄出来!”
唐令羽一时没有听懂“时间不多了”这句话,倒是被他的突然激动给吓到了。那旁闻声的风惜云和邱居新也走上前来,问是怎么回事。
华元生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冷冷地看了唐令羽与邱居新一眼,一言不发,提上自己的剑,往院子外走去了。
唐令羽想上去阻拦,又想到自己并没有资格这么做。
“这孩子是怎么了?”风惜云皱起了眉,“火气好大。”
一旁的邱居新欲言又止。唐令羽叹了口气,只道:“小孩子压不住心性了,没法子,只得由着去。”
邱居新这才抬眸,默默道:“他不是寻常人。”
唐令羽闻此道:“哦?此话怎讲?”
“昨晚他对我使的剑法,根本不是华山剑法。”
“嗯?”唐令羽昨夜与邱居新打斗时,只观察着邱居新的招式,丝毫没有关注与自己同列的华元生,这么一说,道是有几分感觉了,怪不得她觉得哪里怪异。
“不是门派弟子,剑法却如此高超,能将你伤至此。你觉得这种会是什么人?”唐令羽问道。
邱居新只道:“还会是什么人——多半是万圣阁的人。”
“万圣阁的人来做什么?难不成金陵当真出事了?”
邱居新略作沉思,方道:“我不清楚。但那小子显然是在扮猪吃老虎。会不会他根本就不想想救师兄?”
一旁的风惜云惊呼:“那岂不是糟了。”
“无妨。”唐令羽面色倒是不起波澜,“我早先恐他有别的目的,因此才将诸事一拖再拖。现下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更清楚了些……现在的小孩,已经了不得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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