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一切同邓布鲁斯有什么关系?
“莫斯纳村原本是一个不足三十人居住的小村子,他们聚族而居,交往紧密。因为地处偏远,等闲不会有外人进入。按说这样的地方,不大容易发生传染病,尤其是来自欧洲的疾患。”
库尔曼的面目,透过幽蓝的烟雾,叫人捉摸不定。
邓布鲁斯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坐在库尔曼对面,他若有所思,骨节粗大的食指,有一下没一下敲击着桌面。
“邓布鲁斯大人,您同约翰·威金斯是同乡,于1798年一同在剑桥大学求学,你受到乔治王子的器重,毕业后留任剑桥大学教授,后于1810年出任大教堂司铎,次年因故升任副主教。而他似乎穷困潦倒,十分窘迫,看起来,你们过上了截然不同的人生。”
库尔曼说起了一个完全不相干的人。
“哦,我有些年头没见过他了。”邓布鲁斯平静地与他对视。
他既不为老友的现状担忧,也不为库尔曼的言语牵动,十分冷漠无情。
“那真是太不凑巧了。”库尔曼说:“我的一位小友,善于搜集各类信息,对德比郡的街巷和人物,几乎可以说了熟于心。一个月前,他的神秘助手,在玫瑰街的小酒馆里,看到乔装的您,同这位约翰·威金斯先生秘密会面,虽然时间只有短短的五分钟,但其后您秘密换了三套装扮,绕了三条路,最后才回到大教堂。”
“乔装?”
“是的,您脱下的衣服,在我的助手那里。”库尔曼胸有成竹。
“即使我同威金斯见过面,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库尔曼先生,您长话短说,主教疑似身陷莫斯纳村,我们还有很多事务要处理。”邓布鲁斯道。
“您果然是剑桥毕业的高材生。柯林斯,我听说,剑桥大学盛产间谍人物,您在校的时候,是否接触过?”库尔曼突然问柯林斯。
这是众所周知的。
随着大英帝国的统治如日当空,英国的间谍活动和间谍组织也日益猖獗。其中,又以剑桥大学的这类人物和活动最多。你无法猜测,身边的那一位同学、教师,甚至是园艺工,都有可能是当权组织的间谍。
“哦,我对这类活动,并不热衷。”柯林斯说。
“那真是太遗憾了。”库尔曼说:“但间谍这类人物的确很悲情。因为一个命令,就能毫不犹豫地作孤胆英雄。邓布鲁斯大人,你在命令他去意大利感染黑死病毒的时候,是否已经将他当作死人了?”
邓布鲁斯拍桌子,怒吼:“库尔曼先生,治安官的职能,绝不包括血口喷人。希望你明白你在做什么。”
“我们当然不冤枉无辜。威金斯先生现在已经被控制了。”库尔曼站起身,双腿并拢,再一次脱帽鞠躬:“邓布鲁斯大人,请您去警局配合我们调查。”
“不可能!”邓布鲁斯不可置信。
“对于间谍,我们总有很多办法,叫他开口。”库尔曼冷漠地说。
“不可能……”邓布鲁斯听到这里,颓然地跌落在扶手椅里:“他不可能会背叛。”
邓布鲁斯被库尔曼带走,柯林斯在安排好大教堂的事务后,就立即赶到警局。他既担心主教大人的安慰,又急切地想要了解,邓布鲁斯的身份。
如果他是间谍,必定身份极高。
他们提到的乔治王子,是王储吗?难道这是一场政治阴谋?
可是,主教大人素来与世无争,怎么会冒犯这些贵人,以致身陷险境?
这一切,如同一团乱麻。
邓布鲁斯不大容易招供,但他性格的缺陷,在于易怒且猜疑。库尔曼用了些功夫,才从他嘴里打听到“血字党”的存在。
这是一个神秘的组织。
邓布鲁斯没有透露更多信息。但目前已知的成员有二:邓布鲁斯和威金斯。库尔曼大胆推测,邓布鲁斯的恩主乔治王子,或许也牵涉其中。
血字党,谋杀主教大人。
这两件事,像是两颗独立的珠子,需要一根线和其他很多珍珠,才能把它们串联成完整的项链。
库尔曼立志作那根线条。
“我们需要去审问威金斯吗?”
因为邓布鲁斯身份特殊,没有大主教的批准,他们既不能对邓布鲁斯用刑,又不能从他口中打探出更多的消息,柯林斯于是转而问起另一位涉案人员。
库尔曼带他走出询问室。
他眉头紧锁,双目紧闭:“难道,你忘了,威金斯先生是位黑死病患者。莫斯纳村已经全村封闭,他们出不来,我们也进不去。”
“那……你竟然欺骗邓布鲁斯。”柯林斯又一次为老友的胆大妄为感到担忧。
“也不算是骗嘛。威金斯先生现在确实被控制住了。”库尔曼请他一起去二层档案室。那里存放着许多资料。其中,摊开的一册,是报纸摘要,里头记载着邓布鲁斯的公开信息。
“来看看这个吧。”库尔曼打开另一册,引入眼帘的是一张黑白照片,是一个慈眉善目,穿修士法袍,戴小圆帽的五十多岁的老人,他胸前银链上的十字熠熠生辉。
“主教大人?”
资料上记录着这位主教大人的生平:帕特里克主教,生于1756年12月24日,无父无母。因得神父帮助,成为教堂佣工。1768年,受到教会资助,入读剑桥神学院,毕业后四处传教,深受大主教及教众信赖,于1800年成为德比大教堂主教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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