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快感和登上高位是不同的,是刺激的。第一次尝试杀人取得快感的杨莲亭还会心惊胆战一会儿,毕竟他说到底还是山下普普通通一家猎户的儿子,家里人生xing淳朴,他也是没见过死人在自己面前。但可能猎户本就是见过血的吧,从动物换成人,中间的适应速度越来越快,直到现在习以为常。
而教中上下早就习惯了越来越残bào的杨教主,将他一手推上教主之位的向问天意料之中地没有说话,那些指望着向问天能劝劝这位教主的教众只能在日复一日的心惊胆战中渐渐绝望。他们开始后悔,为何要加入这个吃人的神教。却还是脱离不得,只得忍受杨莲亭的肆nüè和命令。
据说前任教主东方不败,是个醉心武艺的痴人,虽不管教务,却没有杨莲亭这般嗜杀,可以说,东方不败很少在意教众的举动,在某一程度上给予了极大的自由。
有了对比,才能显示出曾经的好来,那些有本事跑的,早就跑的没影了。像是酷爱音律的神教长老曲洋,早就看风不对带着自己的孙女跑了,而外出访友的平一指,直到教中血雨腥风之时都没有露面,而范松等人更是下落不明。而不能跑的那些,也尝试着跑,结果惨死在黑木崖上,化作了一堆肥料。
可以说,自从杨莲亭上位来,造成的伤亡是往年的几倍之多,反抗的,死了。只剩下惜命的那些兢兢战战地伺候着这个大教主。
暗地里的向问天一直观察着黑木崖的周围,虽然疑心没有找到东方不败的下落,但到底见证了杨莲亭自取灭亡的过程,他嘴角擒着冷笑,就像一条毒蛇,平日里伪装成杨莲亭的兄长朋友,背过面来,则是一直静候时机,等待一个最好的时机。
那就是在杨莲亭激起教众的愤怒之前,推出被自己从西湖里救出来的任我行。名正言顺地取代杨莲亭的位置,这才是真正的教主回位。
而这一天,终究要来了。
向问天跟在任我行的身后,缓步向神教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遇到的人无不用讶然的目光看着向问天,随后的目光在任我行身上扫过一眼,就因为对方雄厚的修为外放而震慑地不敢再看,修为低一点的教众更是双腿发软,险些栽倒在地。因着这些日来,杨莲亭的行为更加不知收敛,教内实际存在的人已经不多了,而就算少数教众,也巴不得杨莲亭赶紧去死。于是这二人一副气势汹汹地走来,竟从未有人拦过,而那些反应灵敏之人,认出了这两人的目的地是目前杨莲亭所在的房屋后,眼睛一转,更是跟随在二人身后,一副随时要摇旗助威的架势。
任我行虽然没有说话,但神色明显带了些满意。他对于自己能够刚照面就得到教众的支持而得意极了,神qíng间就不免露出几分来。虽然这些个虾兵蟹将的教众,他根本就不放在眼里就是了。
他此行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重登日月神教教主之位。
走到了日月神教处理各大教务、也是接见各大长老教众的成德殿,任我行抬手就拍碎了大门,一手惊世骇俗的功夫,瞬间就震慑了正在里面吃喝玩乐的杨大教主。
杨莲亭已经好久没这么生气了,且还伴随着极度的惊吓。
他上位以后,就再也没有这样不懂分寸的人了。他把坐在他身上惊叫的女人扯开,一眼就看到了跟在后面的向问天,冲天的怒火缓和了一下,却还是面色不好看地朝他叫道,“向兄,你到底是怎么回事?胡乱带人闯进来?!”
这些时日,向问天明显对他不是那么热络了,他转念一想,肯定是因为权力之类的事qíng,他掌权后,最不满意的就是向问天,被自己驳回好多次后才罢休,所以向问天不来纠缠他,他反而觉得轻松。因为向问天于他有推举之恩,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所以明面上他不能对向问天太差,免得落人把柄。虽然他的把柄已经够多的了,但他可不想在这种决定他是非观的地方让人挑出毛病来。
所以一直以来,都是他礼待向问天,大部分有什么事也会找他商讨,至于听不听,那就是自己的事了。
这样大体上,别人还真挑不出什么大毛病来。但在不久前,向问天对他的态度一下子就变得不是那么友好了,他也曾怀疑过,只不过因为没抓到什么也就都归功于自己疑心了。而这会儿,向问天带着一个明显不是善茬的人上了黑木崖,且独独来寻自己,就算自己被酒色填满的脑子,也觉得不对劲了。
向问天并未搭话,反而是那个陌生人,堂而皇之地环视一周后,用挑剔厌恶的眼神看了自己几眼,朝着向问天这才道,“问天,这神教教主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那语气轻蔑而张狂,完全不把杨莲亭一个大活人放在眼里。
而向问天呢?他恭敬地弯腰低头,口中道,“教主万福,这是属下考虑不周……”
杨莲亭连剩下的话都没有听完就已经瞪大了眼睛,目眦yù裂地喊道,“向问天!!你在说什么!”
“这人到底是谁!!”
杨莲亭有太多想问的事了,又有太多想说的话,但纷纷堵在喉咙,脱口而出的反而是问候对方是谁,这样的废话。
就见向问天嘲讽一笑,站直了身子看着杨莲亭,笑道,“都这个时候了,杨大教主还不明白吗?”他顿了顿,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边嘲讽的弧度越来越大,“还要端着你教主的架子吗?”
任我行闻言冷哼一声,怕是和他说话都不屑,直接对向问天道,“问天,既然如此你就让他死个明白。”
向问天弓腰,再直起身来的时候,脸上不虞其他表qíng,只剩冰冷,“杨莲亭,我身边这位乃东方不败的前任教主,任我行。”
“也是我向问天唯一的主子。”
杨莲亭闻言,眼白一翻就要晕过去,却硬生生挺住了,通红的眼眶,眼里净是鲜红的血丝,惨白的脸色下汗水顺着他的鬓角流淌,只一瞬间,就让杨莲亭从之前那种醉仙梦死的翩然状态下醒来,这个噩耗带给他的打击是巨大的,他却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色厉内荏地喊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那你之前一力举荐上位是为了什么!”
“为了让我救出任教主做障眼法。”
“前任教主不可能还活着!这个消息是谁告诉你的?!”
“你不是早就认识吗?”
“……这不可能!他一个正派人士!”
“可能他的内里并不算是。”
对峙到最后,杨莲亭已经没有心思去继续下去了,他跌跌撞撞地下了台阶,一副穷途末路的样子,引得向问天同qíng一瞥。“……告诉我,你可是从一开始就谋划这一事的?”
“不错。”冷酷无qíng地一句话,轻易地打碎了杨莲亭心中的那一点期望,他眼睛不动声色地在殿内转悠,想要找到一处生机供自己逃亡。他知道,今天这一切不能善了,这二人是绝对不会放过自己,失声求饶还不如自己拼尽全力、九死一生还能有个活着的希望,却被深知他本xing而早就有所防范的向问天擒住,轻而易举地就折断了杨莲亭的一手一脚。随后像扔一件垃圾一样,随手丢地上,面上毫无波动地听着杨莲亭的哀嚎。
肢体上的剧痛让杨莲亭明白,他们是真的一点都没有留qíng的打算,而被残忍对待的自己,则是被gān净利落地夺去了逃跑的机会。这是多么地轻而易举,又是多么地漫不经心。
这就是有武功之人和无武功之人之间的天差地别。
可恨自己早在牢房里就明白的道理,却野心勃勃地出了一个牢笼,转眼就心甘qíng愿地跳进了另一个,还毫不自知地沾沾自喜,殊不知被利用了个彻底。现下没有了用处,也就毫不留恋地毁掉。
直到今日,这个生死关头,杨莲亭才突然意识到昔日,东方不败对他的好和纵容,那是不动声色地掩盖在冷艳外表下的温热,可惜自己却从来不识,混到了今天这一步,才幡然悔悟看清了许多之前没有清楚的,也不屑去看的事实。
向问天就要一掌结束这个笑话的生命,杨莲亭在生死关头却怔怔地失神了,反应过来后哪怕在对方的手下,也撕心裂肺地喊道,“向问天你不得好死!什么劳什子任我行!!东方教主不会放过你们的!!!!!”
向问天更加厌恶,眼里的恶意简直要溢出眼眶来,手掌开始聚力举起,眼看着就要拍下来,一阵令人心悸的,浑厚的,让人根本探不出深浅的qiáng大内力外放,让向问天胸膛一紧,喉咙一甜,就要喷出一口鲜血来,以至于抓住杨莲亭的手一松。让杨莲亭看准机会连滚带爬地脱离了向问天的掌控,然后蹲坐在地上连连gān呕,鼻涕泪水糊了满脸,一时间竟没空去管是哪里出现的人震慑了向问天。
任我行比他更加敏锐,在这些人踏入成德殿附近时就有感应。向问天也没空去管逃脱的杨莲亭,他一脸惊骇地望向成德殿大敞四开的房门外,因为这内力给他的感觉竟是该死的熟悉。
就在这时,一阵悦耳的男音笑声以穿破耳膜之势传来,竟让人一时没得防备,气血上涌。而本就没有武功傍身的杨莲亭,竟是直接“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就听那声音豪放地笑道,“既然你们这般热闹,加上本座可好?!”
“这日月神教,几个月不见竟落得如此境地,任我行!你这老匹夫竟然让你从西湖底下爬出来了!罢!本就是都该死的人!”
听闻这声音,屋内的三人神色各不相同,向问天面上略过一丝恐惧,忍不住后退了半步,站姿倒是隐隐围绕着任我行而立,而杨莲亭更是面上狂喜,高声喊道,“教主!我在这里!”
而那任我行,脸上带着极度的仇恨,应着之前那声音道,“东方妖人!你可算出现了!”
话音未落,就见一抹火红的色彩忽地靠近,就见眼前一闪,东方不败身形形如鬼魅,身轻如烟,出手却迅猛如电,两根手指各捏着一枚绣花针,在任我行周身处穿行,任我行哪怕神功大成,一时间竟毫无还手之力,只是几息,就被绣花针几yù刺上了眼球,纷乱的躲避完全没有东方不败的身影更胜一筹的速度,那一身红衣,就好像鬼魅一般明昭昭地告诉你他在哪里,却让你根本来不及去攻击。
因为要应对东方不败的那只绣花针,就已经耗费了任我行的绝大部分体力和jīng力。
眼见着任我行身上的血点越来越多,身形也渐渐慢了下来,这在对决中简直是致命的,所以东方不败毫不留qíng地废了他的一只手臂,向问天想要应援却也来不及了,只是大喝一声上前缠斗,手持软鞭,一挥下去“噼里啪啦”地作响,足见他的威力,但东方不败的面色却丝毫不变,如若现在能看到他的表qíng,就会惊讶地发现,那薄唇上竟然一直挂着讽刺的微笑,此时的神qíng竟有了几分苏灼言开嘲讽时的意味,格外让人心惊胆战。他手持银色绣花针,那小小的绣花针,此时在东方不败的手里,却变成了让人恐怖的死神的镰刀,时时刻刻都在威胁着在场人的xing命。东方不败似是不耐烦,银针一挑,竟凭空在向问天的腹前戳了一个血dòng,鲜血瞬间溢出,手一松,向问天竟是连自己的软鞭都拿不住了,立时摔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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