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芙放开杨过,说道:“我要算我爹娘守不守得住襄阳城、我们一家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里。”
润玉没想到郭芙想问的是这个问题。
杨过看着润玉的目光,只觉得有些冷气,他也穿着白衣,倒是愈发与当年古墓里那位龙姊姊相似了。
“郭姑娘要听实话吗?”
“当然!”
“紫微星,星轨北沉,贪狼星四起,绝命。”润玉冷道。“也就是说,郭姑娘后一个问题的答案就是前一个问题的注解。”
郭芙急得跺脚:“什么意思?你快解释!”
润玉目光波澜不惊:“什么时候能离开取决于郭靖黄蓉什么时候想离开。如果你们走了,那么襄阳城守不守得住就与你们没有关系;如果你们不走,那你问你们什么时候能离开就没有意义——因为你们会死在这里。”
杨过是知道与润玉四年未见,此次他回来后,整个人的气质都有很大有变化,却没想到他竟在郭芙面前说出这么决绝的话。“润玉哥哥,这么不吉利的话,你快收回去!”
润玉毫无反应。
少女看了润玉一眼,又迅速将头别过去。她其实很是惧怕这位神秘的白衣公子,却还是忍不住小声说:“亏我爹爹好心收留你!你这个白眼狼却总是‘郭靖郭靖’地叫,连声郭大侠都不肯喊!如今又说出这种话!我看你,就不是什么好人,也根本看不懂星象!”
润玉抿了一口茶,将茶碗放在石桌上,两者相碰,发出一声脆响。“润玉熟悉漫天繁星,却不熟于人心。郭姑娘,你可以走了,恕润玉不起身送客。”
大小姐郭芙哪里碰到过这么令人生气的家伙?当即骂道:“捂不热的硬石头、白眼狼、冰块脸、臭半仙!我看你进襄阳城就是图谋不轨,对不对?”
杨过:“芙妹!这样说就过分了!”
郭芙:“那好,我问你,润玉,你不是一直连自己姓什么都不肯透露吗?你究竟是什么人?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润玉干脆转身喝茶,不再理睬郭芙。郭芙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在男子面前除了杨过外,几乎无往不胜。现在她宁愿跟他吵一架,也忍不了他对她的无视!郭芙使出桃花岛武功“落英神剑掌”中的一招,从背后攻向润玉。“喂,你是宋人吗?”
润玉侧身一避,用斗转星移的力道化去了掌力,轻轻抓住郭芙的手,向后一推。郭芙再站定时,已在润玉一丈以外。润玉回答道:“不是。”
郭芙不过是生气的时候随口一问,却不想得到了这个意想不到的答案。
杨过也惊讶地后退了几步。
☆、人间其二
“你这个臭神棍!身份有甚么不能说的?你这么怕讲出来,难道你是蒙古奸细?”郭芙柳眉倒竖。润玉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都得罪定了郭芙,便以沉默应对。杨过替他解释道:“不是!润玉哥哥是郭伯伯在樊城战场上带回来的,杀了很多蒙古兵,怎么可能是奸细?”
郭芙接连在润玉这里吃瘪,吃着一包气,跑出了小筑,到了外头又探脑袋进来警告:“本小姐暂且不与你计较。现在外头战事吃紧,我不想让我爹娘为你这种人多费心神,但要是你胆敢做什么不该做的,我第一个不放过你!”
郭芙走后,杨过叹了口气:“哥哥,是过儿这次见到你变坏了吗?你怎么连过儿都信不过了?”润玉道:“过儿是个好孩子,以前好,现在更好。你有志向,也有福气,以后前途不可限量。我不是信不过你,是我有我的苦衷。”
杨过听他嗓子虽变沙哑了,但语气还是那样温柔,又叹了一口气。润玉用掌心轻轻拍了拍杨过的脑袋,“你小小年纪,别老是叹气。”
“哥哥这样胸中有气,却叹不出来,才是最伤身的。想当初你我,龙姊姊,还有孙婆婆在一起时,明明认识的时间这么短暂,那些时间却是多么快乐。现在孙婆婆仙逝,龙姊姊不知是否还在古墓,而你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这四年间,你从不懂武功到如今过儿也打不过你,理应高兴的呀。”
“润玉曾得奇人传授无上剑法,实乃润玉人生一大幸事。可是后来从了军,我便决定不再使用那套剑法。实是不想沙场的戾气玷污那套剑术,而那套剑术也不是战场上厮杀的打法。”
杨过尚未上过战场,只和大多男孩儿一样有着驰骋沙场的憧憬。“战场上又是什么打法?”
“但凡是上阵杀敌过几回的老兵,都知道如何用最少的力气杀人。杀人之术终究不同于武功,习武讲究道义,不能使下三滥的手段。但沙场上讲究的就是用最快、最省力的方法杀人,否则打个哈欠的时间,可能自己就死了。”润玉用手比划道,“比如,每一回出征,都有一排冲锋兵负责威慑敌军、冲乱敌军阵型。骑的马身上缚上兵刃,尾上缚苇灌油,头上戴着恶鬼的面具。千军万马就在你前方,别说是人,便是战马也会害怕。所以战士会随身带着火折子,如果马儿不肯冲锋,用火烧得它冲。”
润玉语气平淡,杨过却听得毛骨悚然:“马儿不肯冲还可以用火烧它屁股,那人要是害怕了怎么办?”
润玉道:“战前的逃兵,一律斩立决。一旦上了战场,你便不是你自己了,虽说不是人人都视死如归,但真的到了那种场合,也就没有退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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