邝露得意的瞥了二人一眼,语气颇为不屑:“二位品阶高高的仙侍,请吧~”
两个仙侍也不过是欺软怕硬之徒,和邝露呛声几句尚可,对上了水神如何敢放肆,只得跟在邝露身后灰溜溜的离去。
“仙上,如此直截了当的拂逆父帝之意,恐怕会有不妥。”润玉侧身转出梁柱,幽幽开口。
“哼,之前你们病入沉疴的时候不见他来瞧,如今才有起色便派了两个獐头鼠目之辈。既无诚心,何必来探,徒惹人厌烦。”水神心中愤懑,言语间没了往日对天帝的维护。
“父帝自小便与我不亲,未曾将我放在心上实属正常。”润玉漫不经意的扯了扯嘴角,“小神只是担心仙上与父帝交恶,对觅儿恐有不利。”
“若太微真是此等蒙昧无脑的睚眦小人,那反倒叫我开了眼。”洛霖认为太微毕竟是天帝,碍于身份也不会贸然发难。
“伪君子远比真小人来的可怕,让人防不胜防。”润玉微微一笑,意有所指。
“哦?此话怎讲?”洛霖朝润玉投去了一道耐人寻味的视线。
“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仙上何不寻找机会一揭谜底,看看面具下究竟是副怎样的嘴脸。”润玉谦和的笑了笑,仿佛出口的仍是圣贤之言,而非大逆不道之语。
洛霖蹙额,“夜神可还记得当初以元神立誓后说过的话?”
“字字句句,铭记于心。仙上多虑了,润玉并非为一己之私出言挑拨。如今天后伏法,弑母之仇已然得报,觅儿与我感情甚笃,我又如何舍得再起争端,破坏这来之不易的宁静。然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父帝野心昭昭,一统六界乃其毕生夙愿。”
“这又如何?若太微执意挑起天魔争端,我带觅儿回花界便是。”洛霖不置可否。
“仙上可知,攘外必先安内?父帝深谙此道,如今与您嫌隙已成,必然心生忧患。即便我们事事谨小慎微,对父帝来说,你和洛水十三君也是个不容忽视的威胁,一如虎狼在侧。”
“我与太微相交数载,他虽执着权利,但也并非大奸大恶、心狠手辣之人。”洛霖仍是不愿相信自己昔日好友会翻脸无情,寡恩薄义。
“是或不是,一试便知。若如仙上所想,自是皆大欢喜;若不然,我们还需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润玉对于天帝的手段品性实是再清楚不过,为了觅儿,他必须要尽快帮水神揭开天帝虚伪的表象。
洛霖沉吟不语,又思及润玉愿意为了觅儿将生死置之度外,最终还是踌躇着同意了。
“仙上明智。”润玉传音入密,寥寥数语后,洛霖沉首应下。
九霄云殿,两个小仙官方才受了邝露的奚落,心存怨怼,添油加醋的把事情描述了一遍。天帝听完抬手斥退二人,广袖一挥,扫落了嵌龙紫金台案上的笔墨纸砚,撞击在地砖上发出了“嘭嘭”的爆裂声。
“好个水神……好个洛霖!”太微眉不见峰,眼眸微眯,周身气压低的可怕。自他登上帝位以来,从没有人敢给他脸色瞧,更遑论公然忤逆,偏偏水神一次又一次的挑战他的权威,半点没有对上位者的尊重,这次竟叫他在两个仙官面前颜面大失。
“你不仁,便休怪我不义了……”太微阴沉的喃喃自语,开始思量如何敲打水神:洛霖在天界积威已久,贸然相对并不是上上之策。况且,自己称帝后政务缠身,疏于修行,那天金吾宫硬接了洛霖三掌实属勉强,仔细想来,他的修为如今已在自己之上。
“洛霖性格刚毅又偏激,保不齐哪天受了刺激便会与我兵刃相向……”太微越想心越沉,觉得自己多了个前所未有的劲敌。
“眼下,提升修为虽是刻不容缓……可这天界大小事物全仰赖我一人做主,倘若我闭关个十年八载,这六界还不得翻了天。”太微心中烦闷,开始怨洛霖不知好歹,非要与自己做对,想当初他们二人也算是至交,谈经论道,切磋仙术……“切磋……切元……”太微猛然噤声,像是想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事情,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半响,他蜷起五指,攥紧双拳,有一搭没一搭的“咚咚”扣在冰冷的台案上,好似将死之人脆弱的心跳。
“一统六界乃吾毕生夙愿,为此,我连梓芬都失去了,旁的……也没什么好怕的!”太微目露精光,起身迈出了沉重的步伐。
是夜。天幕如墨,繁星隐踪,诡异的钩月在云雾中时隐时现,洒下惨白的月光。
毗娑牢狱外,值守的小仙将重湖打了个哈欠,忍不住抱怨:“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啊……”
想当初他好不容易修炼成仙,却因出身为天后所恶,被打发到了这么个荒无人烟,前途渺茫的地方当值。
“哼,恶有恶报。”思及苛待自己的恶人如今成了个阶下囚,重湖心里泛起缕缕快意。
一阵有条不紊的脚步声传来,重湖握紧长枪,绷直身体,忍不住腹诽:“这么晚了,怎么还有人来这鬼地方。”待看清来人,他连忙惶恐下跪,恭谨的拜到:“参见天帝陛下!”
“嗯,起来吧。你在这儿守着,本座进去看看。”太微并不多言,径直往毗娑牢狱深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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