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天之佛沉寂多年的眼前如阳烟幻境,闪过无数星点,四肢更是麻痛难当。剑布衣知道他功体被锁多年,乍然解开势必难以承受,忙替他披上衣衫道:“你慢慢调试,这儿安全的很,不用顾忌。”
天之佛点了点头,专心引导狂奔失序的内力。如此也不知过了多久,当天之佛睁开眼时,一束霞光射入眼帘,他目中酸痛连忙闭上,耳边听剑布衣喜道:“你瞧见了?”
天之佛这才发现自己复明了,他转过身背对太阳,小心翼翼的又睁开了眼。这回映入眼内的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他面如冠玉,气度尊贵,正欢喜的瞧着自己,他说:“你能瞧见我吗?”
天之佛扬起一个和悦的微笑,点了点头。
第十九章
剑布衣还在书房等候那位少女,他对天之佛的回音毫无把握,虽然他当时交给自己一枚金珠作为许约,可剑布衣自小见惯了欺诈,对这枚金珠的效力并无多大把握。
一个时辰后,恒沙普贤回来了。他紧张的几乎坐不住:“敢问天之佛如何作答?”
恒沙普贤道:“出家人不打诳语,至佛既应了你一个愿望,便会出手履行。”
剑布衣大喜过望,起身道:“他要回来……他要回来……只要他一回来,父王定会原谅师傅们,魔皇也不会急于复仇,他什么时候回来?”他激动的走向恒沙普贤道,“一别三年了,到时候我能先见见他吗?”
恒沙普贤见他竟也毛毛躁躁起来,噗嗤笑道:“太子殿下,仪态仪态。”
剑布衣笑道:“这时候还管什么仪态,若不是怕惊动旁人,我都要上九天揽月了!”
恒沙普贤道:“你莫高兴的太早。这事归根结底在魔皇身上,若他肯轻轻放过,你师傅们便无性命之忧,所以至佛会去劝服魔皇。至于你父王这边,他虽打伤了七厉,但并不至于下杀手,叫七厉吃点苦头也是罪有应得。”
剑布衣叹道:“母亲与我厉族的恩怨,我素有耳闻,此事是我强人所难。只是一别三年,这次又错过,不知何年才能再见。”
恒沙普贤素来急躁,此时也不禁柔和下来:“当日多谢你相助,时机一到,至佛自会来见你。此去一别,也请殿下保重。”说罢旋身化光而去。
剑布衣固然喜忧参半,千里之外他的亲兄更是愀然不乐。他今晨占领阙阗关,坑杀厉族不计其数,关内外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魔族士兵因嗜血而狂欢,他却半点兴致也提不上来。以他体内的魔元而言,他该为了鲜血而兴奋,可是那些厉族的血只叫他厌恶,他曾尝过这世上最清圣的味道,他在那种味道的环绕下长大,而三年前的一把火烧毁了他所有的希望。
他烦躁的离开大帐,离开狂歌痛饮的士兵,孤身来到背风处的一道山谷,只有这里的味道是干净的。他躺在枯黄的草地上,万籁俱寂,可过分的安静让他愈发烦乱。简直快要发毛时,他闻到了一阵温柔的佛香,坐起身道:“佛母怎么来了,佛铸请您来传话吗?”
质辛不是第一次见这位佛母,之前与裳璎珞、焱无上合作时,他曾在佛乡盘桓数日。他自知性情孤傲,不易相处,但也不知为何,与这位佛母却格外投缘。他曾派人打听过她,密报上说三年前裳璎珞击败矩业烽昙重掌佛乡,便是依靠了五位强援:欲明王、恒沙普贤、招提僧、慧宁师、砗磲佛母。谁也不清楚这五人来历,只知道他们与裳璎珞极熟,平时住在韦驮修界。
砗磲佛母道:“魔皇别来无恙,我此次来是奉佛铸之命,劝魔皇暂且罢兵的。”
质辛断然道:“不行!我已打下了阙阗关,决不能此时半途而废。”
砗磲佛母摇头道:“我知魔皇素有抱负,若是以前,我定不会来劝阻你。可今时不同往日,天之厉已然苏醒,厉族又有了主心骨,你这样打下去很难再有进展。”
质辛听她言辞恳切,句句都为了自己着想,也向她和声道:“我知佛母好意,可开弓没有回头箭,就算我罢兵,天之厉也不会相信我的诚意。况且我为了一事耿耿于怀多年,忍到今日已是无法再忍,终究要与七厉做个了断。”
砗磲佛母闻言心中隐隐作痛,柔声道:“世间法不可论真假,而是论无常,既是无常,自然苦乐交欢。魔皇心结难解,若蒙不弃,可与我讲谈一二。”
质辛听她谈及真假无常,登时触动了与天之佛的无数往事,叹息道:“既如此,就叨扰佛母清净了。”
二人在草地上坐下,质辛从没想过有一日会与外人谈论那些旧事,可砗磲佛母总是与众不同。他们象是一对忘年交,虽然多年不见,依旧相处融洽,便是有一会儿不说话,彼此也不觉得尴尬,更不会担心讲到一半无话可说。
他固然乐意亲近这位佛母,这位佛母待他也十分上心。在那五位神秘高手里,砗磲佛母是最少出手的,她温柔平和,与世无争,可一旦遇到关于他的事,她总是最快站出来表态,她似乎一直在维护他。
质辛感激她的好意,可也百思不得其解,天底下没有无缘无故的爱,砗磲佛母为何如此偏爱他?他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时间久了,只好把它视为一件约定俗成的事,世间缘法大概就是这样玄妙:砗磲佛母就该偏爱他,他就是亲近依恋这位佛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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