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佛道:“今日贸然请你过来,想必你心里是有许多疑问的,我就开门见山吧。今日密邀,我有一事相求,恳请佛铸接下这佛乡主事的担子。”
裳璎珞惊道:“至佛何出此言?你我虽修途各异,相交不多,但小僧绝没有反对至佛的意思!”
天之佛微笑道:“不必如此,你是光尊嫡传,我是半路挂单,光尊却将佛乡交给了我。虽然外界传言你我不和,其实我一直知道你待我之心。”
裳璎珞面色稍霁:“既如此,至佛又何出离开之言?如今佛历大战陷入胶着,佛乡万万离不开至佛。”
天之佛道:“集不齐五剑,这场仗总是要败的。有我,拖延几年,没我,提前几年,不过多断送几条人命罢了。”
裳璎珞原在深阙铸铁,不问世事,想不到局势已经如此悲观。他道:“既然至佛这样说,我辈也当尽人事听天命,为护卫佛法血战到底。”
天之佛摇头道:“不可。佛乡覆灭,众僧战死,再无人弘扬佛法,那才是真正的末法时代。所以佛乡必须保留,大家必须活下去,我们必须向厉族暂时求和。而有我在一天,天之厉就不会相信佛乡臣服之心,我和他半生宿敌,彼此的心性再熟悉不过。”
裳璎珞皱眉道:“那至佛是必走了?”
天之佛神色转肃:“不,我是要你在阵前杀了我,取信于天之厉!”
裳璎珞断然要拒,肩头上一只手掌按下,力量轻柔却又十分强硬。侧脸瞧去,那手掌生的柔润丰腻,骨骼纤小,却不想有如斯巨力。裳璎珞挣脱不得,怒意渐生:“小僧虽不才,但至佛将我看成什么人了?”
天之佛道:“我自有我的道理。这场仗耗时太久,众僧厌战,还不如休养生息,来日重整旗鼓。既然要休战,就要拿出求和的诚意,我是很愿意做这份诚意的。”
裳璎珞心念转动:“所以你今晚特意支开了蕴果谛魂?”
天之佛微笑道:“佛铸好聪明,我命他去庄严净土封身疗伤,短期之内他是不会出来的。”
裳璎珞依旧劝道:“至佛法力无边,能做的事还有很多,何必如此舍身饲鹰?”
不想天之佛半晌不答,执起裳璎珞的手放在自己小腹上。裳璎珞大惊,天之佛身量虽小,却生的十分匀称,谁知这腹部却鼓出一块,落手好似那鼓包会动一般。
天之佛道:“月前我与天之厉交战,被他一掌重创,便有了如此异样。掌力中除了厉氛,还有一股精纯魔气,二者与我的佛气交缠难解。这肿块每日滋长,我的功力便削弱几分,想来某一日我是要油尽灯枯而死的。”
裳璎珞试着以自己佛气化解,掌下立刻遭到汹涌反扑,这才知道其中厉害。
天之佛道:“我不怕死,但死要死的有价值。你杀了我,才能取信于厉族,众僧见你功力高深,才会信服于你,你日后行事才会不受阻滞。”
裳璎珞喉中已有哽咽:“小僧何德何能,配受如此重任。”
天之佛轻轻笑了,笑声如刀声,如风吟,冷酷而温柔。他抬起裳璎珞下巴道:“你做了这件事,众僧会感激你求和成功,会感激你活命之恩,但他们也会鄙夷你,唾弃你,厉族更会视你为走狗。你的路不会好走,你不怨恨我吗?”
裳璎珞觉得下巴上的手指硬的如铁钳一样,他道:“若至佛心意已决,小僧自当舍命。”
天之佛放松了钳制,渐渐抚上了裳璎珞年华不染的脸庞:“光尊当日曾向我说过,你有心胸,有心计,有道行,只是太过随遇而安,容易心软。这次事件非同小可,只盼你要扛住才好。”
天之佛的话虽温软,他眼睛里幽暗深蓝的光芒却让裳璎珞毛骨悚然。他强忍住逃离的冲动,强忍住可怕的晕眩:“小僧裳璎珞在此发誓,协助至佛取信厉族,重整佛乡,不达目的决不罢休,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天之佛扶起了他,轻轻柔柔,笑容十分美丽。
如今天之佛身披佛骨铁索,来到了厉族王城。天之厉不会立刻杀他,这他早就猜到,等待他的不外乎是折磨和死亡,不过他也不怕,腹中之气近日越发凶猛,大概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枯竭而死。
他被人拉扯着走进天之厉的宫殿,天之厉坐在高位上,志得意满,他挥退了旁人……
第三章
天之厉走近了细细打量他,好像他是什么稀罕事物。天之佛皱起眉头道:“你做什么?”
天之厉又看了一会儿:“这双眼睛还是这么清澈,我本期望用魔晶将你魔化,想不到你竟将万魔晶克制住了。”对于他顽固的圣洁,他既嘲笑,又有点喜欢,象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躁动。千年里,他为他废寝忘食部署作战,他为他耗费无数个不眠之夜,这难道不是一种专属于劲敌间的风月缠绵吗?就在这稳操胜券的时刻,他都不能完全战胜他,不可战胜的人往往使人发狂。
可天之厉只看到了对面人脸上的厌恶,他的心渐渐冷了下来,一直以来只有自己剃头挑子一头热吧?
他硬起心肠,轻蔑的把人推倒,他的战靴踩在天之佛脸上,他控制着力道不踩痛他,他只是碾压他,把他光润无暇的脸弄脏。“你如今也只剩摇头摆尾的力气了,我若是你,被人如丧家之犬一样送到敌人手里,我早就自刎了,你倒是不为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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