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什么他又生气了离开了呢?吻了她之后就叫她消失?
她一夜不眠,翻来覆去,尽是那一天huáng药师灼热如火的眼神。
她非常、非常、非常牵挂他。
她想马上见到他,即使是偷偷望一眼,也是好的。
天还没亮,晏近拖着个背包,突击欧阳克房间,这些天不知他在做什么,老不见人影,但身为客人,要辞行必须通知主人家才有礼貌。
门没关,“欧阳克,你在吗?”晏近推门而入。
纱帐一阵晃dàng,有惊慌的低喝声,有人啊哟叫出声来,狠狠抽口凉气。
晏近纳闷,举手挥舞着:“欧阳克,你醒了吗?我要走了,谢谢你的招待。”
灯火一动,欧阳克láng狈地跳下chuáng,身上只随便披件外袍,一下地,面色都变了,双手扶着腰,举步却没移动半步,只急声道:“什么叫你要走了?”声音暗哑,似是大喊过度。他昨天才接到叔父来信,飞鸽传信,一来一去也得一个月,信中说盗书失败,跟着在嘉兴烟雨楼设局,功亏一篑,huáng药师居然发放避毒丸解毒剂,重雾之中群蛇大乱,失却先机,只能再想办法了,还嘱他好好看住晏近不能弄丢人,不要让huáng药师得知她在白驼山。他还想明天再去找她呢,没想到天还没亮,她就跑来了。
晏近在包包中摸出个小瓶子,说道:“就是我要回去了,以后有空我再来找你,这个给你,你身上好多斑点,这里有虫咬蚊叮吗?消炎止疼消痒的。你声音也不太好,多喝水吧。”
欧阳克腿都打摆了,摇摇晃晃,好不可怜,一只结实的手自帐中伸出偷偷掐了他后腰一下,跟着向下摸去,他腿软地跌坐在chuáng上,晏近抢步上前把瓶子塞到他手里,微微一笑,道:“你不用送我啦。”欧阳克又急又气又恼,面色却红得厉害,道:“我才不是要送你,怎么忽然就要走了,是不是哪里做不好了,要不明天再——”
眼光发直,嘴巴大张。
晏近的身影,消失在空气中,透明无痕。
眼花?幻觉?还是小近不是人?花妖,花仙子?
地图传送,瞬间到达。
下一秒,晏近已身在桃花岛了。
也是huáng药师失算,桃花岛四面俱是峭壁耸立,唯有一方开辟成港湾,供船只停靠,出海入港,huáng药师的桃花之约流传天下时,有专人不分日夜盯着港口,万一晏近乘船或是潜游来都避不开耳目,好让他随时掌握qíng况,他又怎么揣测得出,她来桃花岛根本不须经过入口,眨眼间就可出现在桃林间呢?
此时,已是她离开后的第四个月,也是第二年的二月初五。
流金水仙,悄然绽开,花香溢里外。
huáng药师在岛上。
看着本已枯萎的花儿,重放光彩,欢欣雀跃地在风中摇曵,如同迎接着什么。这是阿衡喜爱的,他已放弃的,却让小晏重新栽种了,而且,居然种活,也开花了。
chūn天已经到了,万物复苏。
小晏,桃花之约,你可听到?桃花盛开之时,你可会回来桃花岛,与我同赏?
桃花之约 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晏近再次在桃花岛住下来。
她回到捎云楼,但见所有摆设都如同她离开时一模一样,只是少了一些药瓶,她怕huáng药师过来看到物品变动生疑心,也不敢乱碰东西,只每天中午在这里睡觉。
桃花岛占地极广,花木繁茂,以huáng药师的功夫,绕岛一周也得半天时间,是以藏着一个人不被发现的机会是极大的,晏近安安静静呆了十天都没人发觉。
桃花真的开了,她仰起脸,看着千树万树的桃花怯生生地吐蕾,只有一部份按捺不住先绽放,撩拨chūn光,其他的还有沉睡中,但光景看上去已是chūn光烂漫,灼灼华彩,一层一层的层层叠叠,颜色鲜嫩娇艳。
同huáng药师在同一个岛上,看着同样的风光,晏近轻轻摸着桃树,嘴角翘起,很是开心。
低低的轻咦声,接着有人摔倒,张开眼睛,望出去的是花如红霞,千重锦绣,一个女子俏生生玉立,抬头看那花儿吐艳,白衣如雪,点点红樱图案缀在袖口裙摆,人在花下,衣袂飘动,风chuī过,抖落的花瓣纷纷纷扬扬,一时间不晓得是人如入画,还是画中人活生生现身。
“你,你——是人是仙?”他失神地喃喃问,自幼时在桃花岛,听闻过岛上有花仙子,只不过他从来未曾亲眼目睹,难道隔了二十年竟然实现童年美梦?
晏近听到问话,左看右看,并无他人,于是掉头望去,快步走近他,伸出手扶他起身,笑吟吟道:“我不是人吗?”这人面色极差,消瘦苍白,眉宇间愁郁难解,似有无穷心事难遣,却无损给人温柔敦厚的印象,听到她回答,脸上略有不安,不好意思道:“我还以为,你是花仙子呢。”撑着拐杖,另一手搭在她肩上,直起身子,马上松开手,道:“多谢姑娘。”
他有一条腿行走不便。
晏近眼睛闪闪发光,道:“你是冯默风吗?你几是回到桃花岛的?陆乘风梅超风有没有也一起来了?”真好,起码三个弟子都在身边,师徒多年重逢,huáng药师是不是很高兴呢?
“你认得我?”他迟疑,就在此时,另一个男人缓慢行来,步伐虽慢,但十分稳定,不须拐杖相助,正是早先在归云庄见过的陆乘风,冯默风一看到他,面色一变,低下头,道:“我先走了。”径自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陆乘风本来是要追上去的,但看到某人津津有味地注视他们二人,满脸好奇,倒是停步。
有不认得的人踏上桃花岛来?这可稀奇。
“停,别问我是人是鬼是仙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晏近抢先阻止他问出口,老是重复问这些问题,她都答了还是要再问,大人记xing真差劲。
陆乘风黑幽幽的眼珠闪了闪,微微一笑,道:“那在下便不过问,只是,姑娘怎么认得我冯师弟?”
晏近坦白道:“我猜的。”跟着兴奋地道:“你在这里,他也来了,那么梅超风呢?”
陆乘风凝视她一眼,看不出这小姑娘有什么企图,她似乎只是单纯地打听,而且,对桃花岛很关心?“梅师姐也在岛上,不过她遇上仇敌,一只手废了,功力也受损了大半。”
对于那个鬼魅般的女子,晏近并无多大印象,她侧头,问:“那傻姑呢?”如果傻姑还是傻不愣登,huáng药师又说要将所学尽教授于她,岂不是大吃苦头被她气得bào跳如雷?哈哈,这世上不聪明的人,可不止她一个哦。
陆乘风沉吟片刻,道:“小曲暂时在归云庄。”他自恢复行走能力,便将所有事qíng都jiāo托给jīng明qiánggān的儿子,一身轻松,决意是要留在桃花岛与那人相伴一生,再不理红尘俗事了,只不过,那人却避他如毒蝎。
他骤然沉重起来,晏近暗中猜测,又是一个为qíng所苦的人,根据霜昕的理论,但凡男女有烦恼,不是为名利所驱,就是为qíng所困,陆乘风当然是第二种了。
“喂,你别跟huáng药师说见到我哦。”她眨眨眼,竖起食指抵在唇上嘘了一声,她偷偷来桃花岛的事,让他知道了又生气了那可与她的初衷不符。
也不等他回答,纤腰一拧,飘然掠过桃树,几个起落便消失在花林间。
陆乘风大奇,这轻身法无疑是师从桃花岛,谁教她的?能在这里出没,看起来熟悉地形,又知道他们师徒恩怨,还直呼师尊姓名,偏生又是个年轻女子——他心中浮现起一个极其可怕的想法,马上摇头,算了,他也没胆子跟师尊提及,难道他敢问huáng药师是不是藏了一个女子在岛上与他是什么关系?师尊大人的私事,他们一概不能cha手的。
东邪门下虽然知道桃花之约,但没有人敢当面问他,是不是仅仅在约一个人同看桃花?这种有可能牵涉到儿女qíng长的事,给他们一万个豹子胆也是断然敢猜不敢问的。huáng药师对师母何等qíng深他们自然明白,忽然冒出一个人来,还弄得轰轰烈烈天下皆知,三个徒弟暗地里想入非非,却不敢互通消息私下透风。
这可是个雷区。
陆乘风还隐隐约约心中有个底,当时和师尊大人一起的那个酷似师母的少女,后来证明不是小师妹,师尊要找的人,是不是她呢?那为什么又会分开的?找回来了又能怎样呢?
如果不是晏近改了外貌身形,他见到她马上就会反应过来,只可惜,一面之缘,他又不敢在恩师眼皮底下盯人,尽力避免有此误会,是以也未将她与师尊要找的人联系在一起,相反,反而怕自己无意中窥测了师尊的隐秘,一个与师母酷似的妙龄少女,一个敢直呼其名的年轻女子,一个搅乱江湖的桃花之约,无论哪一个都不是他们能碰触的,对了,他还要叮嘱小六,万万不能在师尊面前提起,以后再无意中见到,也断断不可太过亲近,以免招来无妄之灾,切记绝口不提。
梅超风陆乘风冯默风都来了,那还有其他人吗?晏近好奇心起,心想她去见人而不是人见她,只要小心一点应该无碍,反正别人捕风捉影又捉不到她。
她扩大走动范围,四处逛逛,然后惊奇地发觉,桃花岛变了。
huáng药师自从允许弟子重返师门,便打算遣散一gān哑仆,谁想众人□惯了,也怕他是试探事后追究,十有八九都甘愿留下,不肯离岛,便有一个心思活动的也想到自己既聋且哑,早先又作恶多端,尽失人心,出去后未见得能保平安,在这里衣食无忧,虽然有危险,要提防主人不顺心时发脾气大打出手xing命攸关,但岛上同行众多,千中选一,未必运气不佳,是以呆上一年以上的仆人,悉数留下,加上陆乘风带来的数十名料理照顾人一流的侍从,chūn天一来,岛上的孤寒便无踪无影了。
啊,忘了说上一点,这次huáng药师回岛,又带回几个仆人,奇怪的是并非聋哑,也无内功全废,只是容色憔悴,望着他的样子甚是惧怕,正是侯通海沙通天彭连虎梁子翁等人,他们尝尽附骨针苦楚,走投无路,唯有上岛为仆,寄望一年二年之后huáng药师肯拔针,至少,留在桃花岛一天只发作一次,表现好的话,十天一次,一月一次,便是大鼓励了。
他们的第一个作用,就是通力合作,描述所见欧阳克女伴的面貌,饱受教训的众人不敢争先,言辞不敢夸大失实,竭力回忆,诚惶诚恐,而huáng药师则是随着他们的讲述修正画像。
没错,他在根据口译画出晏近的新面貌来,小晏变成什么样子,他丝毫不晓,想她的时候总是想着以前那张容颜,是以一回到家即时开工,他笔力何等厉害,不消一刻,就将人描了下来,从头发的长短蓬松,到身形的高度,体态丰姿,五官,无不jīng益求真,他心中自有她的神韵容光,画像完成时,连大老粗侯通海都啧啧称奇,简直就是她本人站在面前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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