邝露笑了笑,一瞬间有种莫名的哀愁袭上心头。
若她一直想不起来,润玉便真要这般等下去?
她想开口劝润玉不要长久等待,没有希望的等着一个人是痛苦而艰难的。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感觉,但她就觉得,一个人不应该站在另一个人身后苦苦执着等候。
可她又说不出口,因为润玉执念太深,她也曾拒绝、苦劝,可终究无用。
离开之前,见润玉仍站在原地,邝露想了想后,道:“我为何会饮下忘川水?天下万药皆有引,若有一天润玉寻到这引,邝露可愿一试。”
此话给了润玉莫大的盼望,甚至目送邝露背影远去直到消失不见,依旧恋恋不舍不愿离去。
但等这喜悦淡去回过神来,润玉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散开。
天下万药皆有引,忘川水也不例外。
省经阁里的古籍上确有记载,忘川水有引可解,虽未注明用何物来解,然而末尾却格外提到,忘川水凡人饮后前尘尽忘,神仙饮后却只会忘记心底最深最痛之情。
爱意越深,痛意越浓,忘得便越干净。
润玉轻轻闭眼,单手挥去桥上结境的同时,心中无声叹息。
露儿忘得这般彻底,便是她曾爱与痛深重之故。他又如何能勉强她再记起旧时不愉过往?
他不愿见她因旧事有半点的不欢愉,是不忍,也不舍。
倒不如一并忘却,重新开始更好。
“哐——!”随着一只精致的白玉盏被摔在地上,紫方云宫内宛如被乌云笼罩般,一众的仙侍大气也不敢出,就怕不小心触中了天后的霉头。
“他分明就是借此机会收了本宫的凤符,”天后手拍在桌上,眼底燃着簇簇怒火,“这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嫁祸,他却不闻不问硬是将此污案安在了本宫和鸟族头上。”
“姨母,”穗禾站在案下,委屈道:“如今红鹛长老还关在牢中,陛下又将此事交由夜神彻查,鸟族冤屈如何才能洗净……”
“润玉和水神一唱一和,分明是将本宫和鸟族陷入不义之地,”天后怒目道:“以为本宫不知道他们玩的什么把戏,不过是趁此时机落井下石罢了。”
“那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呢?”穗禾心中焦急,不知该如何是好。
一旦天后凤符被收回,等同于只剩尊位再无实权。
“本宫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天后闭了闭眼,将心中怒意强行压下,“既然陛下已经将凤符收回,以后我们行事需要更加小心谨慎。你派人立刻将旭凤叫回来,有他在,陛下还能忌讳一二。邝露那边也暂且罢手,如今她不是重点,倒是润玉……”
润玉今日在殿上所言,看似为她辩解,实则却将她和鸟族陷入到深渊之中。
此子心思深不可测,不过是三言两语便能搅动风云。
天后在心底暗下决定。
润玉……不得不除!
“姨母可是想要对付夜神?”穗禾到底了解天后,只一个眼神便看出了她的内心所想,“夜神精于筹算,心思非常人所能及,姨母若要对付他,切不可与他正面着手。”
“哦?依你之见,该当如何?”天后看向穗禾。
穗禾轻轻一笑,道:“人人都有其弱点,便是夜神也不例外。穗禾知道夜神钟情于蓬澜公主邝露,只要从邝露入手,还怕击不垮夜神吗?”
邝露不除,她终日寝食难安。
旭凤对邝露情丝已深,已定了心意必要娶她为妻。
只要邝露消失,再深的感情,时间久了,自然也就淡了。
穗禾眼睑轻垂,遮住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光。
邝露,你死了,她才能夺回旭凤。
便是再爱又如何?神仙有的时间,她可以万万年陪着旭凤,直到他忘却这段感情。
“邝露……,”天后沉思。
相比起润玉和水神,邝露并非执意要除。若她不嫁给旭凤,紫方云宫也不愿与蓬澜洲为敌。
只是如今看来,旭凤倒是执念颇深,非邝露不娶,甚至为此与她这个做母亲的几次闹翻。
“此次花草被焚烧一事究竟是何人所为?为何非要嫁祸给姨母您和鸟族?”穗禾又道:“如今鸟族岌岌可危,四方伏敌,我们却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魔界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直接犯上天宫挑衅,穗禾思来想去,只怕嫁祸之人便在天宫之中。”
“你是说……”天后也有些明白过来。
“正是。”穗禾正色点头,随即俯身行礼道:“姨母,这些人已经与您和鸟族正面叫板,难道鸟族就要任人欺侮、受他们的诬陷不成?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诛之。姨母,为了鸟族的千世昌盛,穗禾便是粉身碎骨也要报得此仇,好让他们知道,鸟族并非人人可欺。”
穗禾一席话说到了天后的心底深处。
她与鸟族同脉同宗,若她失势,鸟族的下场也可想而知。
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鸟族,她都不能认输。
“好,”天后道:“穗禾,只要是为了鸟族,你便放手去做,出了任何事情本宫都会替你担着。”
“多谢姨母。”穗禾弯腰之时嘴角露出一记满意的笑,“穗禾定不负姨母所望,请姨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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