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不会没人在意。”见她将此事道出九成,润玉眼中有欣喜之光漾开,“母神和鸟族会在意。父帝早就想要收回凤符,只是苦于找不到机会,此次不管是何人所为,父帝都会把握机会收回凤符。而母神和鸟族受此大冤,又无端被收回凤符,她与父帝离心,就在此一役。”
“嫁祸”手段的确拙劣,但任谁能都看出来的“嫁祸”却被天帝强行安在了天后和鸟族身上,并借此来打压天后和鸟族……
邝露看向面前之人,他面容隽美温润,起笑时宛如三月里的阳光,暖人心脾。然而在他这温和如玉的皮囊下却有着一颗坐筹帷幄、妙算神谋的心。
他能看穿帝后心思,并借着他们未曾袒露过的心思来引他们自斗离心,且每一局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邝露心下惊叹。
此人心思缜密且渊图远算,有惊天的谋略和心机,若他不当天帝,只怕就连天道也压制不住。
第44章 第 44 章
“所以这‘拙劣’的‘嫁祸’,是你刻意为之?”邝露问他。
“正是。”润玉看向他,嘴角挽起一抹浅笑,“越是拙劣,这偌大的冤帽扣下来时,母神和穗禾公主心中才越会不甘。”
“那天后的灵火珠?”邝露又问。
红鹛长老拿的那颗灵火珠,是她从簌离公主手上取来。
她出门时正巧遇见来见她的润玉,听闻她想要用灵火珠给天后制造些小麻烦,便将此事一口应下。
“母神的灵火珠确实已盗,”润玉笑笑,“否则天宫同时出现两颗灵火珠,此火便烧不到紫方云宫了。”
“还有一事,”邝露迟疑了片刻后,问道:“此事你由始至终不许我参与,是否为要将我摘出此案?”
她说的含蓄,其实心里知道是润玉不想她曝光,为要保护她。
“将有兵士,何需将帅事事亲为?”润玉温声道:“你虽身在局中,却并非仅你一人,还有太巳真人和赤陵玄圣真君,一旦将他们牵扯进来,只会令蓬澜洲陷入困境。润玉孑身一人,无所忌亦无所惧,心中唯有一念一求,”扭头凝视着邝露,认真道:“便是要护露儿周全,成露儿心愿,在所不惜。”
邝露心下一震,那熟悉的痛感再度从心脏处密集散开。
“此乃润玉所愿,心之所向,甘之如饴,”润玉道:“露儿不必为此心感愧疚,也无需担责,只惟愿露儿日日展颜一笑,润玉便百死不悔了。”
见邝露面露异色,却并不说话,润玉轻笑转头,看向絮云朵朵的天际。
一阵清风吹了过来,润玉肩头的发丝随风舞动。阳光下,他完美的侧脸仿佛被渡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透着致命的吸引力。
邝露看着他,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儿时在蓬澜洲时,一年冬日拖得绵长久远,入春许久还不见雪化花开,她便终日趴在窗口等着水苑里的紫荷开花。她等了很久很久,有一天推开窗户时见水苑一角开出一朵极美的紫荷,当时心中涨满了喜悦与幸福感。
现下看着润玉,她仿佛回到了那推开窗看到紫荷时的心情,苦等久日后盛开在眼前的美景,足以令人心喜和满足。
邝露不解地伸手摸上心脏处,眼底有着疑惑。
为什么只是看着这样的润玉,就觉得很高兴?
他所言与所行自来是信实不虚,说要护她,便是在实实在在的护她。就是私下为她做了诸般事情,也从不拿到她面前来讲述,只是一遍遍告诉她,有他在一切皆安。
邝露看着润玉的侧脸,忽然想起前世似乎也在此处,她站在桥边凝视着桥上润玉的侧脸,那时他的脸上平静中带着点点忧虑,眼中有化不开的抑郁,所以他站在栏边多久,她便也站在原地陪了多久。
那时,她为什么要站在桥下陪着润玉?
邝露模糊记得这一场景,却忘了那时为什么自己要站在桥下?她站在那里时心里在想什么?
真是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润玉,”邝露轻轻喊了一声,见润玉回转头来,便道:“你说我是喝了忘川水,所以忘记了对你的情感?我不太明白我对你的情感。过往之事我并非全然忘记,但即便是记得,我也已然不能体会那时的心情了。”
这是邝露在喝下忘川水之后,第一次不回避主动向他提及此事。
润玉心生喜悦,脸上更是遮掩不住的笑意,上前一步想要握她的手,却在对上她茫然不解的双眸后,将手缓缓收了回去。
“润玉早已说过,忘了便忘了,”润玉笑容和煦,话语温柔如水,“若真心爱过,这情感忘了也会再生,润玉何惧之有?润玉会一直等到露儿再爱润玉之日,便是十年、百年、千年,润玉也会跂踵盼之。而在此之前,润玉只愿护你安康。”
邝露虽忘了对他的旧日情感,然而这番言语下来,仍觉感动。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记起,”邝露道:“若此生此世我都不能记起呢?”
“记不起又何妨,”润玉笑笑,“许卿三世情,一世相伴,一世思量,一世不负此缘长。如此漫漫岁月,能与露儿相遇,纵然无关风与月,润玉也不怨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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