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条路从来都不是他想走的。
“母神提议,容旭凤再想想。”旭凤轻声说着,思绪缓缓沉了下去。
“我儿如今大了,母神也不能常为你筹谋,一切还得看你自己,”天后道:“你要相信,无论母神做了什么,都是为了你。”说着,叹息道:“如今本宫被禁宫中不得擅离,你父帝对我心思渐冷,这偌大的天宫,本宫唯一能指望的,便是你了。”
“母神一片苦心,旭凤铭记在心。”旭凤心下难受,面上却笑着劝慰道:“母神日夜操劳,如今借此机会在宫中好生修养,倒也很好。”又怕天后到底因为此事心有芥蒂,忙道:“等过些日子父帝气消了,旭凤便去求父帝,让他赦了母神。”
天后勉强笑笑,安抚了旭凤几句,心中却道:你父帝等此机会太久,怎会轻易赦免本宫。
等旭凤离开,天后脸上的疲倦、凄凉顿时尽数消散,只剩下冰冷的淡漠。
旭凤我儿,莫怪母神这般逼你,若不如此,便是为你谋算好了一切,你也不愿登上九霄云殿的宝座。
母神费尽心思,甚至落入润玉的陷阱之中,被你父帝禁在紫方云宫,为的就是要逼你滋生夺帝之心,只有这样,你才会放手与润玉一争。
母神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你可千万不要辜负本宫这一番苦心才是。
旭凤从紫方云宫出来后,竟是第一次不想去渺玉仙宫。
他不知该如何去面对邝露。
天后那番言语他未必不懂,除了激他滋生继位之心外,他还知道便是将来他真成为天帝,邝露也绝不会成为他的天后。
母神从一开始就未想过要让他娶邝露。“天妃”只是她退一步给的诱饵,但最终能不能成,这一切都在母神手中。
旭凤自来逍遥惯了,从小便活得恣意快乐,这是他平生首次感觉到对母神掌控的无力,和对皇族权斗的反感。
旭凤站在偌大的平地上,眺望着天际的云霞心中微叹。
他不过是想要与心悦之人携手共老,却为何这般艰难。
虽心中苦闷,但终究抗不过对邝露的思念,去到了渺玉仙宫。
踏进未云殿时,邝露正坐在窗边看书,见旭凤进来,惊讶道:“你回来了?”
旭凤笑笑,上前道:“才刚回来,你近日可好?”
邝露放下书走到桌边,提壶替他倒了一盅茶后刚将杯子递过去,旭凤顺势握住她的手道:“邝露,你可愿随我下凡?”
邝露吃了一惊,问他:“下凡?”
“与我去凡间做一对自由自在的鸳鸯,不再理会这天宫诸事,不是更好吗?”旭凤望着她的眼睛里满含盼望。
邝露将茶盅放在他手中后,将手缓缓抽了出来,坐在离旭凤不远之处道:“你是早有此想法,还是遇了什么事才这般做想?”
旭凤只觉她这问题无论怎么回答,显然都不是最好的,只得叹道:“天界烦事诸多,倒不如做凡人来的更加逍遥自在。邝露,你可愿随我下凡?”
邝露深深看了他一眼,轻轻摇头。
旭凤早知邝露会这般回答,虽已有准备却仍不免心中失落。
“旭凤,遇事逃避非你作风,你素来不是不愿面对问题之人,”邝露道:“你心中烦忧我略知一二,可知我心中烦忧亦如是。”顿了顿,又道:“我知你情真意切,心性更是纯善如同赤子,只是天下之事岂能件件尽如人意?”
若遇事就下凡,这天界岂能还有神仙?
何况,便是下凡避事,该面对的也仍旧躲不过。
旭凤听她言语这般落寞,遂起身将她拥在怀中,道:“邝露,困境只是一时的,旭凤已在为此努力破局,”
邝露自知如今与天后的对势已逐渐明朗,蓬澜洲虽立于朝堂之外,却因她的关系于无形中站在了天后的对立面。
邝露本意不愿与任何人争斗,无奈天后与鸟族来势汹汹且咄咄逼人,若她总是避退闪躲,蓬澜洲只怕最终结果会如同千年前的太湖龙鱼族,全族覆灭。
如今天宫大体分势为天帝、天后,润玉明面站在天帝这边,却又暗下自成一股。
她虽非执意要与润玉结盟,但却与旭凤一早便注定了结果。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冲动之下答应旭凤确实不该。
虽然当时局势尚未明朗,也料想不到今日会如此为难,但此局中旭凤最为无辜,她实在不忍伤他分毫。
“邝露,”见她始终静默不语,旭凤低头看向她,目光含尽深情,“无论遇到怎样的艰难险阻,旭凤绝不轻易言弃。也盼你心如我一般,坚定不移,就是万里弱水将你我分开,我也定要淌过这河水,站在你身边。”
邝露看向旭凤,问道:“旭凤,倘若你我终将走不到一起呢?”
旭凤心一窒,看着邝露的眼睛里有她辨认不出的东西逐渐沉了下去。
“不会的。”他斩钉截铁道:“纵然有千难万难,哪怕隔着天堑,只要邝露站在对岸,旭凤也绝不退缩。旭凤此生惟此一爱,既已与邝露携手,便绝不会再放开此手。”
旭凤双手握上邝露肩头,微微俯身直视她道:“邝露,你会与旭凤一同走下去的,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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