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 49 章
旭凤离开缈玉仙宫时,站在门外凝视着银白色的大门久久不曾回神。
他何曾不知道他与邝露中间隔着天堑。
如今整个天界,恐怕除了叔父,没有人再看好他与邝露的亲事。
一朝天堂,一朝地狱。
他与邝露定情那日,众仙家道贺之声犹如在耳,转瞬之间,随着朝堂风向改变,这些道喜也宛如昨日黄花般消散。
他心下明白,邝露夹在他和母神之间很是为难,何况还有鸟族对她虎视眈眈。
其实要改变这一切实在简单,只要他放手便可……
旭凤右手紧握成拳,缓缓闭上双眼,将那一抹深刻的决绝尽数遮掩。
可他舍不得啊!
他爱邝露,从凡尘回到天宫,百年不变。那深情宛如日月星辰,周而复始始终都在。
要他放手,实在犹如剜心。
旭凤转过身大步离开,坚定地走向紫方云宫。
旭凤再次去到紫方云宫时,没有人知道他和天后达成了什么协议,当他从紫方云宫出来后又立刻去求见了天帝。
天帝与他面谈后终究心软,答应赦免天后所做之事,只是暂不归还凤符,也不许擅离紫方云宫。
青珩君到璇玑宫将此事禀告润玉时,润玉正完成一幅新的画像。
青珩君瞥见画轴还未卷起的地方,是一张美如三月春花的笑颜,这张脸他曾多次在夜神的笔下见到——是蓬澜公主邝露。
那边的书架上,堆满了此类的画卷。
夜神无事时便要画上一张,各样姿态、不同的神情,若真要细数下来,只怕已近百幅。
“看来,母神这招苦肉计总算是奏效了。”润玉目光凝在画像上,半晌后才在旁题字:我见青山多妩媚,望青山见我亦如是。
将笔搁在一旁,又寻了根丝带将画卷系好后,才道,“不枉费她这么辛苦,宁愿被父帝训斥禁于紫方云宫也要走这一步险棋,如今旭凤终于下定决心要争夺这帝位,也算是遂了母神心愿了。”
“殿下既早就算出天后此番行迹是故意为之,何以不避开?”青珩君不解,“如今火神定意要与殿下一争,岂非给殿下带来更多阻碍?”
“非也,”润玉亲自走到书架旁,将画卷慎重放了上去,“旭凤不争,露儿只会对他愧疚不忍,与他终将难断。他若真争,才会与露儿越走越远,直至亲手葬送这段情缘。”
青珩君这才恍然大悟,忙弯腰行礼道:“殿下神机妙算。”但想到如今蓬澜公主对他算不上亲近,不免又问:“殿下为邝露公主做了诸多事情,为何一件也不提?让公主知道岂不是更好?这样殿下也能马上就走到公主身边了。”
“我不必一次走到露儿身边,”润玉微微一笑,道:“只需一日走近一步,一步靠近一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终有一日我会站在她的身边,她的记忆里也只剩下我。”
“殿下如此,太辛苦了。”青珩君终是不忍。
“无论是喜是痛,只要是露儿给的,本殿都甘之如饴,”润玉走到桌前,再铺开一张洁白的画轴,提了笔却不忙着写字,只是微微出神了半晌,才道:“红鹛长老之事处理的如何了?”
“回殿下,”青珩君笑道:“不必我们出手,鸟族已收集了不少信息来为红鹛长老洗脱罪名。想来再过不久,鸟族族长便会奏请天帝释放红鹛长老。”
润玉点了点头,从一旁随手取了张纸,在上面飞快写下数语后,搁笔伸手在纸的上空一笼,字迹缓缓淡去。
“你将这信交给松鸦长老,”润玉手一挥,信纸在飞向青珩君时自行折叠了两下,“让他继续向穗禾公主进言,策动她尽快进行下一步,本殿没有这么多时间陪她耗着。”顿了顿,忽然想到什么,弯唇一笑,俯身对青珩君轻声道:“你说,若让穗禾公主亲自来求本殿,会不会很有意思?”
青珩君一愣。
能让堂堂一族族长前来相求,恐怕已不是“有意思”三字可以形容的了。
但显然润玉并未想要从青珩君处得到回答,问完这话后便站直了身子,甚至脸上方才一闪而过的那抹狡黠也全数散去,提笔专心作画的他宛如青竹端方如玉。
邝露再次来到洞庭湖见簌离。
“计划倒是成功了,”邝露道:“只是劳公主来去奔波,还要做出此地无人的假象来迷惑天后。”
“只要计划顺利,倒也无碍。”簌离笑意里满是畅快,“我在这洞庭湖隐居数千年,日日夜夜都在思想要怎样才能大仇得到。如今,总算能看到荼姚的下场,可惜只是被夺凤符禁于宫中,未免太过便宜她了。”
她最想看到的,是荼姚跟她一样家破人亡,孤身凄老。
“天后素来骄傲,又从不肯输于人后,”邝露道:“此番天帝对她所为,已算得上是不小的打击了。”
“只是这样怎么够!”簌离断然道:“荼姚不受尽折磨而死,我心中怨恨难以平息。”
邝露张口刚要说话,就听见门口传来扑哧君的声音:“润玉,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簌离赶忙站起来,才刚转过身子,润玉已经大步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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