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玉!”邝露也惊讶不已。
“此次母神受挫不小,虽是洞庭君与露儿的计划,但润玉也算略尽绵力,”润玉轻笑,“怎么露儿来见仙上,也不告知润玉一声,润玉也好一同前来拜见。”顿了顿,扭头看向前方背对自己的簌离,拂起袍摆跪下道:“洞庭君在上,小神润玉有礼。日前润玉也曾来过此处,只是未曾相见。如今得见仙上,小神冒昧,有些许问题想要请教仙上,望仙上能为小神解这心中的万千疑惑。”
“夜神殿下何需多言,殿下乃九天真龙,天帝之子,本主岂能为殿下解惑?”簌离话语陡地一下冷了下来,“殿下还是请回吧!”
“仙上便不问问小神想问何事?”润玉起身,手中光芒一闪,一副画轴握在手中,“这画像是小神在天宫省经阁发现,敢问画上之人可是仙上?”
见簌离沉默不语,润玉神情黯了下来,轻声道:“小神自来便少了儿时记忆,天宫人人皆有父母,独润玉有父无母。”又想起近来梦里常发生的那一幕幕鲜血淋漓的场景,眼中更是有哀愁浮现,“若仙上是润玉亲母,为何要剔儿龙角?剜其逆鳞?这剔角剜鳞之痛,犹如千刀万剐,若是亲母,怎能对稚儿下此狠手?”
邝露见润玉眼眶泛红,脸上带着难以隐忍的控诉,簌离那边也似乎强忍着伤痛的情绪不敢回转身来,正想着她们母子之事自己杵在这边也是不好,袖子处有轻微的拉扯感传来,扭头看去,扑哧君对她轻声道:“我们去外面等着吧!”
邝露点头,随他走出殿外。
从润玉身边擦肩而过时,她看见润玉微微侧头,含泪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邝露心中微动,莫名地想要留下来,脚下却依旧未停跟着扑哧君出去了。
邝露不知道润玉和簌离会谈出什么结果,但依照方才情形看,两人好像似乎情绪都不稳。尤其是簌离为了保护润玉,自来便不想认回他,润玉在这个时候前去质问,其实并非最佳时机。
邝露心不在焉地在原地踱步,连扑哧君说了句什么也没听见,等反应回神时,才看向他问:“你刚才说什么?”
扑哧君忍俊道:“你还敢说你不在乎润玉?”
“什么意思?”
“润玉难受,你也不见得好过,”扑哧君摇头道:“你没见你方才着急的样子,就差绕着这棵树打转了。”
“便是朋友,为其着急一二,不也是人之常情吗?”邝露停下脚步。
“真是如此?”扑哧君在一旁的石头上坐下,“心悦一个人时,为他忧而忧,为他喜而喜,这种情绪即便你不想承认,也是掩盖不住的。你的情绪下意识被润玉牵动,或许连你自己都不知道。”
“我并不为他忧心,”邝露否认,“我只是……”
只是什么呢?
正如扑哧君所言,这种被牵动的情绪,即便她不想承认,也遮掩不住。
近日来润玉常是噩梦连连,总梦到儿时被生拔龙角之事,这些过往本与她无关,可每每见到润玉因此怅然神伤,她便也觉心中莫名不适。
见邝露才说了两句,思绪又已飘远,扑哧君也不再打扰,坐在一旁静静等候殿内两人结束。
不消片刻,润玉走了出来,眼中有着决然的痛和泪。
扑哧君起身对他点了点头后,迈步走进了大门。
比起润玉,干娘心中定然也是极痛的,他还是先去看看干娘吧,反正这里有邝露在。
“润玉,”净白的身影落入眼底,邝露回过神来,几步走上前去,“你和公主说……”
接下来的话被润玉的拥抱尽数打断。
润玉伸手将邝露抱在怀中,埋首在她肩上,话语中带着轻微的哽咽道:“她不认我……露儿,她说她没有我这个儿子……她怎能这般狠心?那时剔我龙角剜我龙鳞,如今却又不认我……难道我在她的眼中,也只是耻辱吗?既然如此,为何她要生下我?”
温热的泪水滴在了她的颈项,邝露本欲要推开的手也缓了下来。
那泪仿佛从天而降的一颗星砸在她的心间,剧烈的疼痛让她的眼睛也泛出泪花,心口在顷刻间闷到了极致。
“露儿,若是如此,我宁愿从未见过画像,”耳边传来润玉含尽痛意的声音,“宁愿从未来过此处……我宁愿从未被她生下来过。”
邝露伸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温声道:“簌离公主筹谋慎密,宁可在这洞庭湖蛰伏数千年也不肯认你,原是盼你过得安乐。”
见润玉似在认真聆听,便又道:“个人都有其苦楚,你与公主数千年未见,见面便是责问,让她如何回答?天下哪有不爱儿女的父母?公主若真是如此心狠无情,方才为何连正面见你都不愿?”
润玉这才想起来,方才在殿内时似乎并未见到簌离公主的正面,她始终背对自己说话,连侧面都不愿显露。
“露儿所言何意?”润玉稍定心神,起身看向邝露时眼底漾动着盼望,眼眶却仍旧泛红。
“你跟我来。”邝露拉着他轻轻走近殿门,在一旁站定后指了指殿内对身旁的润玉示意,“你听一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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