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古莱!”
“退后,费佳……”
思维触手正在将芥川的精神体不断转化为黑暗的实体,漆黑的风刃吃足了血,钻回芥川的衣袍沉寂半秒,再次随攻击劈天盖地翻卷向上。
黑雾撕破了两人脚边的铁皮,芥川蹿身上去就是一记扫腿,果戈理猛跃而起。堪堪躲掉这一凶狠的重击。
“别躲了,”芥川冷脸起身,周身环绕如同蜘蛛腿脚的可怖瘴气,“躲得越久,你的痛苦越久。”
他舔了舔手指沾到的鲜血,捕捉猎物的视线从始至终没有离开过果戈理的身上。
果戈理后退两步,身体并未落稳,被对方藏隐在瘴气之中的臂肘击中了脖颈左侧,他摔进棚顶,车顶应声破裂,他像破旧的人偶一样栽倒在货物堆里。
他咳出血来。
“……二打一、咳,就很过分了,蜘蛛少年……”
身体越受到攻击,他的精神力就越处于不受控制的边缘。芥川龙之介俯瞰对方,轻捂着嘴唇似咳未咳。黑衣的长领在耳侧呼啸着阵阵风声。黑暗完全地笼罩于他们的头顶。密不透风的黑雾全全遮住列车车顶,陀思妥耶夫斯基站起身,试图向果戈理紊乱中的思维发出辅助干涉。
结合热让这种干扰缩减了原本的力度,反而将对方的紊乱感持续传导回来。陀思妥耶夫斯基揉着太阳穴,凝神对付着果戈理思维中的每一处混乱点。
太宰治的干扰将这种连接笼罩出扰人的“嗡嗡”声:“我们家的年轻人正练手呢,高级向导大人,你就别费劲了吧。老老实实在一旁看着如何?”
不加掩饰的浅笑从精神传递过来,陀思妥耶夫斯基不予理会,思维因高烧而逐渐变得滚烫。
当黑雾落下,芥川从他身后闪出,他晚了整一秒才发觉此事,冷风落下,芥川被果戈理及时从旁撞了出去,果戈理拽紧芥川劲瘦的脚踝,将人狠厉拖甩至车厢末尾,巨大的撞击声里,陀思妥耶夫斯基继续保持与果戈理的思维产生联系,他将一些表层的紊乱迅速梳理成脉,面色静默专注。
“真是的……”
苦战缠斗之下,芥川的身体不久便发出悲鸣,太宰治无暇再干涉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精神连接,凝神辅助起芥川的战斗,果戈理的失控逐渐变得不可收拾,紊乱的思维使得太宰不敢轻易介入,而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疏通显然效果甚微——
无数绚然的纤细触手开始自果戈理的皮肤里迸发出来,散发着宝石与污泥同搅在一起的可怕色彩,太宰治暗念一声不妙,飞快扫了一眼高级向导,知道此次自己分明胜券在握,却必定要空手而归了。陀思妥耶夫斯基嘲笑他的笑容有破罐子破摔的成分。
“我们这里的便宜也不是那么好捡的,太宰治先生。”
“真是个赌鬼……果然不是个普通的体质啊,那个尼古莱·果戈理。记录里疏通过他的思维的向导基本都死了,就是被这种反噬给弄死的吧。”
果戈理的触手捕捉住周遭所有人的思维脉络,企图将它们细数吞噬、感染、改造和毁坏,精神像毒一样蔓延,顺着脉络寻找所有人的思维本源,太宰治收回自己的思维触手,陀思妥耶夫斯基却仿佛不知道危险似的,继续搭建与果戈理紊乱的精神系之间联系。
“谁知道呢,他只是我的一个朋友。”
太宰治意味深长扫了一眼他。
“没救了没救了,赶紧放弃吧!弃车保卒留一条命,这不是你最擅长做的事么?要我帮你逃脱倒也不是不行——”
“呵……说的也是。不过这话还是换个人来告诉我吧。”果戈理的精神传导进他的思维,将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精神不断刺痛、撕扯,他轻笑起来,和太宰说话时的声音仍旧平无波澜。
“您只是想让我改天作垫脚石——在想要脱离黑手党的势力的时候,有资本去和福泽谕吉投递橄榄枝。像您这种人说来的好建议,听着总有点信不过呢。”
太宰治停顿片刻。他叹气。“算了,先停手吧,芥川。”
他转过眼,看到果戈理的彩色触手正在浸透芥川龙之介的头脑中去。罗生门如烟如雾溃散开来,芥川一时慌神,从传导过来的万象中看到地狱的重重鬼影,腹部紧接着就吃到一拳,他被果戈理击落在地。
“啧……芥川,停下!”
“太宰先生……”
脖颈被果戈理掐住动弹不得,芥川内心格外耻辱起来。
他在那个人面前丢脸了。
如被深深撕咬破裂,他的眼中开始露出一种极为触怒的凶兽的神色,手背抹掉嘴角的血沫,他对身后向导的警告充耳不闻。猛地踢开桎梏翻身点地,少年迅然而起:不能就这么算了!在下这就收割此人受诅的灵魂——
他刚欲抽拳,脑中突然回荡起可怕而持久的嗡鸣。跌倒在地,无法再控制肢体,芥川不可忍受地直直瞪着前方。
“为什么阻止我!?我绝不会输给这种——”
“够了。”
向导持续放出思维干扰走上前去,将俯冲回来的果戈理的视觉暂时蒙蔽一瞬。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梳理因此被突然中断,尚未衔接完成的精神全部反噬到他的头脑里。“嘶……”他身体失去重心跪到地上,捂紧疼痛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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