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在府里起先是火冒三丈,而后等着等着,火气也渐渐消下去了。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贾政也是晓得的,他面沉如水,这老大果然是越来越心思深沉,但是这回他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了。
“大老爷回来了。”丫鬟们往里传话,贾政面色一肃,对贾母说道:“老太太等会儿也得好好和大哥说道,这长者请,都拖了这么大半天,日后还得了。”
贾母垂眉顺目,道了声知晓了。
“二爷,不好了,”燕儿从外头听到消息,连忙回荣禧堂去告知贾琏,她跑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额头上满是汗水。
贾琏正练着字,听到这话,手中的笔不停,随口问道:“出什么事了?”
燕儿素来稳重,若非出了大事定然不会这般惊慌失措,但是贾赦教他是要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就算发生再大的事情,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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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老爷方才回府说大老爷接了个麻烦事,得和那秦侍郎大人负责和各家讨还亏欠国库的银钱。”燕儿喘着气说道,贾政回来的时候是带着满脸怒气,他在荣庆堂告知贾母的时候也没有放低音量,因此这事很快就传得满府的人都知道了。
“什么?”贾琏很快破了功,将狼毫笔搁在笔架上,“爹可回来了?”
“已经回来了。”燕儿说道。
贾琏听到这话,瞬间就放心了,他爹既然回来了,想来这件事也不难办,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唇角勾起,狡猾的模样有几分和贾赦相似,“燕儿姐姐放心,爹不会有事,这样,咱们带上迎春妹妹到荣庆堂瞧瞧热闹去。”
二叔火急火燎地回来,想来一定是以为抓住了爹爹的把柄,贾琏牵着迎春的手进了荣庆堂,听得里头传来的熟悉的声音,脸上的笑容更盛了,却不知爹做事向来都不会落人口舌,这次二叔是自己搬起石头来砸自己的脚。
“给老太太、大老爷、二老爷,珍大哥哥请安。”贾琏和贾迎春二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贾琏不动声色地偷偷瞧了贾政一眼,见他满脸涨得通红,心知自家爹爹果然是占了上风。
“大哥,你方才那话是什么意思?”贾政被贾赦一进来就说的那句话说得面红耳赤。
贾赦手指一扬,弹了弹衣角上的灰尘:“什么意思?二弟读了这么多年书还不懂吗?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这句话不是出自《论语》吗?二弟连这句话都不懂不成?”
贾政握紧了拳头,脖子上青筋都蹦了起来,他就是因为懂,才要问贾赦是什么意思,他贾赦说这句话不就是骂他是小人吗?
“二叔不知道吗?”贾琏装作懵懂的说道:“这句话啊,意思是说君子心胸宽广,而小人则斤斤计较。二叔可记好了,别忘了。”
贾政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怒斥道:“贾琏,这儿是长辈说话的地方,你这晚辈插什么话?!”
贾珍也附和地说道:“是啊,琏弟弟还是安静在旁边听着吧。”他不敢直对上贾赦,毕竟贾赦的辈分可比他高,也有官职在身,就算他是族长,也压不住贾赦。
贾赦却笑了,手中的扇子搭在掌心中,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珍侄儿也是晚辈吧?你说得,琏儿怎么就说不得?何况他还是我们荣国府的长子嫡孙,往后荣国府都是他的,现在学着也是应该的。”
贾珍被贾赦这番话说得哑口无言,呐呐地应了声是,摸了下鼻子闭上了嘴巴。
许是长子嫡孙这四个字刺激到了贾政,贾政怒气冲冲地拍了下桌子,显然是不欲再和往常一样伪装那读书人的模样了,“大哥,今日这事不管如何,你都得给我们一个交代,大哥要立功劳,也不是这样个立法,若是为了大哥一人,让我们荣国府、宁国府得罪了满朝权贵,岂有这样的道理?”
贾珍颔首道:“二老爷说得对,老太太也是知道的,我爹现在好那道术,一年到头少说花个几万两,我们这宁国府现在是入不敷出,就连媳妇想新裁一身衣裳也艰难。”
他说到最后,还挤出了几滴眼泪出来。
如若不是知道贾珍前番在青楼中为了花魁重砸了数千两银子,贾赦怕还真会相信他的鬼话,宁国府人口单薄,贾敬也就只有他那么一个儿子,数代积累下来的家产足够贾珍一辈子什么都不干,现在叫穷只不过是不愿意还钱罢了。
“行了,别说了。”贾母按着额头,摆着手说道,贾珍也是个混不吝的,真当她老婆子什么都不知道不成。
“老大,这件事你既然应了下来,可有打算怎么办?”贾母见贾赦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心里头也隐约带着期盼,若是以往,她定然是要将贾赦痛斥一顿,但是近些日子来,老大的变化实在太大,她毕竟人老成精,内心虽然有火气,但也不至于像贾政那般火急火燎。
贾政嗤了一声,“老太太,这事还能怎么办?老太太在府里不知道,我在外头却是已经听说各家权贵都窜说好了,咬定府里没钱,老大这回是搬起石头来砸自己的脚!”
“怎么?各家怎么这么快就收到消息了?”贾母大吃一惊,这贾母毕竟掌过几十年的家,对这俗务还是颇为精通,这讨钱向来是件麻烦事,如果是寻常人家,大可让衙役、地头出头,但是这回讨钱的人家都是权贵,谁敢替他们出头?顺天府尹肯定是不会露面的,这本就是件难事,再加上众人串通好,就简直难于上青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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