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不得一辈子都不要懂,却又总有一天会懂。
──如果,在眼前奋战的人是苍鹘呢?
丸太郎默默垂下了头,为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倍感困惑与迷惘。
*
八山柱一战结束,莫召奴和丸太郎急赶至山下。两人沉静伫立在一页书身後,从头到尾都没开口,直至军神率神风营大军撤离。
其实,乍见半跪在地的神无月,他突然有一种莫名的冲动。
好想再握一次神无月的手。
但那也不过是刹那间的事。
他始终没有动作,就像那似远复近,不知何时才能拥有的地久天长。
八山柱之战,梵天败军神,以一身重伤保住中原安危,取回鬼之潼,莫召奴顿时也不晓得是该喜或悲,难以言喻的五味杂陈,在乍见拳皇夜半拦路,地摇树倒的当下,化为一股专一的意念。
力保前辈与丸太郎安然脱身的意念。
「听说你对神无月很重要?」气息流转,是运功出招的前兆。穷凶恶极的大脸沐浴著月光,面上分明的棱角使拳皇显得分外狰狞。他不怀好意的恶笑出声,杀气锐增,「如果我杀了你,不知道神无月会是怎样的表情?」
莫召奴无暇细思,金银双扇登时上手,力拼拳皇攻势,但他的气劲轻易就给对方击碎,爆冲的蛮横内力以宏大之势袭来,把他撞飞数尺之远,体内血气翻涌,一股淤血涌上,迫得他好生难受。召奴力阻退势,脚向下施力一蹬,人飞回战局,拚死阻止拳皇接近一页书。那句针对梵天的「不可留」绝非玩笑,依眼下情势、拳皇之能,那无异是最残酷直接的死亡宣告。
见莫召奴、神秘剑客皆非敌手,一页书不顾伤重勉力运招,可招式不仅落了空,体型巨大笨重的拳皇竟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出现眼前,一拳打得他骨碎呕血。拳皇正欲再攒一掌永除後患,熟悉的水蓝身影一跃而入,一手拦腰抱起一页书,一手格开拳皇掌劲,纵身往後一翻,和拳皇拉开距离。
「莫召奴你!」
「┅┅咦?」
细微的轻叹从拳皇背後发出,他赶忙往後一看,见到的是手持双扇的莫召奴。拳皇呆了半晌,用力眨眨眼,再转回头来,眼前又是一个莫召奴,没有持扇,手抱一页书。刹时间,在拳皇身後的莫召奴、神秘剑客及拳皇本人真是糊涂了,眼睛机警地瞄了下左右观察情况,丸太郎偷偷从藏身的树後探出头来,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倒是救下一页书的莫召奴,笑得眉眼唇弯,如一苹偷到熏鱼的猫,露出让人百思不得解的狡诈笑容,趁机扬声道∶「神秘剑客,快带前辈跟丸太郎先走!」
风随行这才如梦初醒,疾风也似地窜过拳皇身侧,接过一页书,带走丸太郎,一切皆在众人来不及反应的电光火石间发生。拳皇蓦地精神一振,朝化光飞去的风随行打出一掌,但一苹乌鸦疾窜而入,打偏了拳皇的掌劲,在半空旋了个优美的圈,乖巧地停在拳皇面前的莫召奴伸出的手臂上。
「服部、神飞!」看到那苹招牌乌鸦,拳皇总算认出眼前人天衣无缝的伪装,咬牙切齿地挤出两个名字。
「请加上『中将』。」手臂停栖乌鸦的「莫召奴」拢了拢乱拂的发,用与本尊完全相同的声音道∶「久见了,拳皇。虽然我很希望八辈子都别再见到你,不过莫召奴千万死不得。奉劝你一句,咱家军神的怒气,你承受不起。」
「哼,受不受得起,你马上就会知道了。」拳皇冷笑。
服部挑了挑眉,嫌恶地瞥了拳皇最後一眼,闪过那刚猛的拳,往莫召奴的方向奔去,拳皇怎能让他如意,一招倾楼城下,把服部给硬生生震了开,他凝神提气,欲趁势再补一掌,可突然窜入的乌鸦搅乱视线,拳皇的杀招落了空。他愤怒地连气也不回,再藉势一掌击中乌鸦。融入夜色的鸟往後弹飞,被莫召奴接个正著,拳皇当下回身急跃至莫召奴眼前,怒不可遏的服部紧追其後,眼看莫召奴被迫不得不和拳皇正面对招,一把长剑忽然横入,奋力挡下此招。
「神剑天狗?」莫召奴讶异道。
「快退!」服部拉住莫召奴,趁隙化光而去。
*
循迹来到风随行三人藏身的山洞,见一模一样的两个莫召奴一块进来,除了躺在大石上昏迷的一页书,丸太郎和风随行是惊讶地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只见其中一个莫召奴紧张兮兮地抢过另一个莫召奴手上的乌鸦,转过身去,爱怜地轻抚著。这乌鸦为神飞的使令,与神飞的功体相连,若乌鸦有损伤,藏身附近的神飞也不会好到哪去,可为防有心人如拳皇来袭的戏码重演,服部也不好立即离开,不得不耐住性子等待神剑天狗和渊姬。
莫召奴玩味地看著为一苹乌鸦张惶的另一个自己,感觉像在照镜子,镜中人抚过鸟羽的手指轻柔谨慎,彷佛在掌心的是他最私密深刻的人,神态明媚而忧伤,惹人心痒的脆弱,在故作坚毅的眸子里若隐若现,一幅动人的画面。原来神无月也是这样看著自己吗?倏然意识到这点,莫召奴默默垂下了脸。
「丸太郎。」莫召奴一声轻唤,丸太郎便乖乖黏了上来。
「你是真的莫召奴吧?」
闻言,本尊不禁哑然失笑。莫召奴仰首道∶「多谢你为我们解危,服部中将。」
「我才该感谢你不嫌弃我们的军神。」服部专心一致照看受伤的乌鸦,或者说是神飞的功体,无心回头。否则,他定能瞧见毕生难忘的精彩画面,作为日用要胁军神┅┅喔不,是跟前上司「讨人情」的筹码,「八山柱一战,军神只想到若他输了真田太宰跟东瀛人民会倒楣,可他有没有想过,如果他赢了,你又该如何自处?如果今天败的是一页书,你可明白会发生什麽事吗,莫召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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