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涂。”包公恨然道,“你可想过,你此举固然保全了柳家小姐名声,却也让那杀人凶犯逍遥法外。绣红冤魂一缕若是泉下有知,如何能够心安?而那柳家小姐虽然名声未毁,你却因此而死,又让她后半生如何自处?”
颜查散闻言一呆,直如五雷轰顶一般,目中不由落下泪来,叩头道:“犯人实在罪该万死,惟求大人笔下超生。”
包公摇头叹气,并未出言回答。他暗自思索前往祥符县的衙差一时半会儿只怕还回不来,便一拍惊堂木,道:“退堂。将颜生押入大牢!”
“威武!”两旁衙差齐声低喝。颜查散也跟着磕头,对包公已是心服口服。
眼见着退堂了,外面百姓便陆陆续续离去了,阿岚却一时未走,在附近翘首看着展昭与一个书生模样的人跟随包公进了内间。她收回眼神,又看到几个衙差正押着颜查散出来,雨墨在后头跟着,一边小跑一边拿手背抹眼泪。
“小孩儿!”阿岚忙跟了过去,出言问道,“你跟去干什么?包大人又没叫你跟着一起坐牢。”
那两个押解颜查散的衙差本来正要赶走雨墨,忽听得一个姑娘说话,不由回头一看。其中一人认出阿岚是展大人带回来的朋友,立时便道:“哎呦,岚姑娘,是您啊。”他因为敬重展昭,因此对阿岚也十分客气。
“嗯。”阿岚点头打了个招呼,便又对雨墨说,“你跟去干什么?”
雨墨抹着眼泪:“我、我进去伺候我家相公。”
“哎呦我的小祖宗,牢里有什么好去的。”衙差一看阿岚也在边上,似乎还和雨墨有些交情,便不好直接硬赶,只道,“您还是回老地方呆着吧,咱们不会亏待颜相公的。”
颜查散也温声道:“雨墨,好孩子,你回去吧。”
雨墨一时急了,对那衙差打躬作揖道:“我家相公哪里吃过这个苦,还请您行个方便吧。”竟也顾不得阿岚就在边上,悄悄便往衙差怀里塞钱。
衙差却大惊失色,推拒道:“可不敢、可不敢。我的祖宗,这里是开封府,咱们不兴这一套。让人看见了,明天我就得扒了这身儿衣裳滚回家去。”说着把雨墨的胳膊连连往回推。
“只是小小意思不成敬意,”雨墨哽咽着道,“就求您老照顾我家相公一二。”他早些时候在祥符县便是如此,一时还以为开封府也是一般,那衙差不过是嘴上客气。
然而那衙差哪里是客气,只见他连连摆手,一叠声地道:“快把钱拿回去,你家相公不会受苦的。赶紧走、赶紧走。”说着用力摆手,恨不得眼前这个小祸害立时消失。
“可……”雨墨哪里放心的下,“您就让小人进去照顾一晚。”
衙差眼见这小孩儿倔驴一样,竟是有些委屈地看向了阿岚。阿岚默然片刻,拉住雨墨道:“你放心吧,咱们开封府的人没有坏心肠的,不会有人去为难你家相公。”虽然在大牢里住一晚的确说不上是什么美妙的经历。
“就是。”衙差一拍大腿。颜查散在一旁也劝道:“雨墨,快回去吧,不必理会我。”他还长叹一声,“这也是我应得之罪。”
雨墨哇的一声哭出来。
阿岚竟然有一丝微妙的联想——总算理解展昭以前看着自己皱眉叹气时的心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 展昭不在的第二天,想他
第77章 僵局(中)
等将雨墨劝回去,天色已完全黑了。阿岚叹了口气,摇摇晃晃地朝着自己住的客房那边走,一时只觉困得厉害。
今夜似乎格外的冷,空气像是被冻结了一般。高高的院墙将原本便黯淡的月光牢牢挡住,当阿岚慢吞吞回到院子里时,只觉得周围的黑暗似乎也被冻成了某种切实存在的东西,每次呼吸都会顺着气管一路钻进肺里。
就在她摸着黑准备推开门时,身旁极近的地方忽然响起一个声音,吓得阿岚差点原地跳起来: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语气似乎还有些不满。
阿岚浑身猛地哆嗦了一下,若不是听出了这个声音属于谁,只怕要大叫出声。她拍着胸口长出了一口气,道:“是你,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吓死我了。”
“不是我一点动静都没有,你是一点动静都没听到。”展昭反将一军,“习武之人本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你这么晚还一个人外面晃荡,更是要多加注意。”
阿岚听着展昭的教导,头一次没有连连点头称是,而是大着胆子道:“这又不是外面,我这不是在开封府里头吗?昨儿大哥你不是还说,府里面安全得很吗?”她还特意咬着“大哥”两个字,似乎是为自己顶嘴加一层底气。
“……”展昭一时竟无言以对,默然半晌,他认命地转移话题,“方才干什么去了,大晚上也不早点回来。”
阿岚站得有些冷,便抱着胳膊搓了搓,答道:“方才不是退堂了吗?那个叫雨墨的孩子想跟到牢里面去伺候他家主子,我跟着劝了两句,让他回衙前的耳房呆着了。”她说着用力跺了跺脚,“这种天气,别说是牢房里,就是普通的客房也冷得厉害,那么小的孩子怎么吃得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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