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弯下腰,向一锤先生长长一揖。
拜师两年,他恃才傲物,从来没有认真地向一锤先生行过一次礼。
这是第一次这么认真地揖了一揖。
一锤先生死死地盯着他:“你可想好了?管了这件事,你不再是我杨一锤的弟子。”
“谢恩师以往栽培。”
顾射转身就走。
“顾师兄!”
杨柳儿追上来,顾射并未停留。
“顾师兄!”
几乎是凄厉的一声呼喊,顾射终于站住。
“师兄真的要为了陶墨和父亲决裂吗?”
杨柳儿死死咬住嘴唇,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顾射缓缓转过身来:“我不是为了陶墨,是为了公正。”
“公正?”杨柳儿冷笑,“你何时追求起公正?你以前种种锦囊妙计玩弄律法的时候,你想过公正吗?”
顾射喃喃地:“我以前没有,追悔已来不及。幸好现在可以重新开始。”
杨柳儿未料他会如此回答,一时怔住:“那我呢?”
顾射也怔了一怔,似是凝神思索,然而片刻后,他并没有回答,也没有回头看杨柳儿,而是直接走了。
杨柳儿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扑簌簌落下来。
顾射离开杨府,直奔县衙。
他知道陶墨在等着他的消息。
难得的,木春、金师爷都在。
他落座之后,直奔主题:“杨一锤受人所托,要求门下弟子不得参与郝义之事。”
金师爷一震,看向陶墨。
陶墨疑惑地:“受谁所托?”
顾射语无波澜:“他当然不会告诉我,只说是京城的人。”
“京城的人……”金师爷脸色苍白,“能动两个宫里出来的人,又怎么可能没有背景?”
顾射不理他,看向陶墨:“上次佟于两家争女案,你在林门获得了很高声望,不如去找林门弟子。”
陶墨没想到顾射做为杨门首徒,会提出这个建议,心里的感激难以自抑。
木春却忽然抬起头:“客人既来,何不下来饮杯茶?”
窗子哐啷一响,木春不见了踪影。
顾射陶墨顾小甲都是知道木春的身份和本事的,自然一点也不惊讶;郝果子虽然不知,但安然的本事他见识过,因此也不意外;唯有金师爷,惊得目瞪口呆。
陶墨去摸他的竹杖,不等他摸到,顾射已经站起,伸手来扶陶墨。
陶墨心里象刚喝了一盅冰糖银耳羹,又甜又暖。
郝果子被顾射抢了先,又是替陶墨高兴,又是为自己尴尬,赶紧过去扶住了陶墨另一个胳臂。
顾小甲和金师爷也跟着他们走到院子里,几人向远处一个屋顶望去,只见木春在和一个蒙面女子过招。蒙面女子手中有剑,木春却只有一把竹骨折扇。
蒙面女子道:“你下去吧!你没有兵器,我胜之不武。”
她声音娇脆、身形婀娜,显然还是个少女。
木春哂然一笑:“你胜了再说吧!”
蒙面少女似有些犹豫,并不进攻,只是守势。
木春也不逼她,只问道:“姑娘是什么人?如果不是杀人凶手,不妨下来谈谈。”
蒙面少女斥道:“你们都怕了京城里那个人了,跟你们有何可谈?”
“这可就是姑娘的不是了。”木春收回折扇,轻轻摇了摇,十分闲适潇洒,“师爷只是说京城那人肯定有背景,我家大人可什么都不曾说,我们还打算另请讼师,难道姑娘未曾听见?”
蒙面少女没有答话。
木春又道:“如果姑娘是匡家的亲戚,正应该投奔我家大人,我家大人正在寻找真凶,姑娘也许能对我家大人有所帮助。”
蒙面少女向地上瞅了一眼:“是那个银色衣裳镶深蓝边的吗?”
“是那个白色衣裳镶浅蓝边的。”
木春说完,若有所思地又看了两人一眼,这才发现两个人的衣裳很相似。巧合,还是?
蒙面少女的声音里满是不屑:“他怎么还要人扶着啊?”
木春从容道:“我家大人为了救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受了点伤。”
“哦!”蒙面少女的口气缓和下来,“你们真的打算将真凶绳之以法?”
“姑娘不妨下去和我家大人详谈。不管姑娘助力与否,在下绝不阻拦。”
“你——”蒙面少女疑惑地看他,“绝不是无名无姓的人物,不知是江湖中哪位英雄?”
木春一抱拳:“在下木春。”
“魔教教主?!”蒙面少女差点滑倒,“你何以做了朝廷的爪牙?你家大人究竟是什么官职?”
木春笑道:“我家大人不过是小小的丹阳县令。”
蒙面少女难掩失望:“一个县令而已。”
木春淡淡道:“就算我家大人是当今天子,他若不愿抓捕真凶,又有何用?”
“你的意思——你家这个县令愿意查明案情,还匡家37条人命一个公道?”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姑娘不妨看看我家大人的所作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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