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只顾着尴尬,果子替他说:“少爷先去的,黄广德来了以后,章妈妈喊过给商露房里上茶,可是不知道怎么了,少爷就是迟迟不见下楼来,结果就让黄广德给碰见了。”说着,抱怨地看了陶舞文一眼。如果陶舞文听到那声上茶就下楼来,就不会被黄广德看见,也就没有现在的困境了。
老陶皱起眉毛:“少爷为何没有及时下楼?”陶舞文一向是个守时的人。
陶舞文抬不起头来:“我把商露给我的定情信物还给了商露,她哭着不让我走。”父亲反对、老陶规劝、果子抱怨,是他坚持要和商露来往,然而现在,商露的真面目象打在他脸上的狠狠耳光。不愿脱离这低贱的身份在先、出卖他的身份给黄广德在后。
在场三人都露出了极度震惊的神情。陶舞文这三年来对商露的痴迷他们都看在眼里,谁都没想到他突然就能放手。
陶正淳内心简直是狂喜欲狂,但他开酒楼多年,毕竟有些城府,所以并不表现出来,若无其事地再添一把柴:“只怕你要绝交,那商露怀恨在心,所以有意将你的底细漏给黄广德。”
陶舞文摇头:“我的底细只有她知道,也只有她能出卖我。但她应该不恨我的。”
也许商露并不爱他,以前种种是他误会。又或许商露也爱他,但更爱群香苑花魁的得意无双。
至于爱到极处才有的因爱生恨,他觉得他们之间是不可能有了。
老陶插话:“现在追究是谁将少爷的底细漏给黄广德已经没意义了,就算商露咬死不松口,也不见得黄广德不会在别的场合看见少爷。当今之计是怎么摆脱黄广德。”
果子不服气,大声道:“少爷每天待在书院,平时从不去人多的地方,如果不是商露,又怎么会让黄广德看见?我看那商露就是故意的!她肯定早就知道黄广德也好男风,然后拖着少爷不让走,好让黄广德看见!”
陶正淳和老陶听得直摇头,陶舞文厉声呵斥:“果子!”果子委屈地直瘪嘴。陶舞文也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想替商露说好话:“商露——她不会这样对我的。”
老陶轻咳一声:“那么现在,少爷准备怎么办?”
陶舞文问:“我们可以去告他吗?”
“告他什么?”陶正淳苦笑,“你现在好端端在这里,我们无凭无据。”
但等到有凭有据了,只怕陶舞文生不如死。
老陶眉头皱起来:“如果得罪不起黄广德,只怕老爷只剩下一条路。”
“走?”陶正淳站起身来环顾四周,缓缓地握紧了拳头。
第4章 第 4 章 往事 4
“少爷——”果子又急又无奈,“这些书和字画不能吃不能喝,放在马车里还占地方,咱不带成吗?”
“那怎么行?”陶舞文急忙护住他收藏的宝贝字画,“尤其这两幅章子书的画,我好容易才寻来的,每一幅都能换好几亩地呢!若是嫌占地方,你把那些衣裳细软少带点。”
果子哎哟一声:“少爷您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衣裳不带,回头还得置办,都得花钱!”
“可是衣裳花钱就能买到,这些字画花钱也买不到啊!”
果子噎住,别看他家少爷不通世事,真的辩论起来,他还真没赢过他家少爷一次。
好在陶正淳及时赶来解救了他:“舞文,刚才老陶说门外有人监视,怀疑是黄广德派来的。你到柜台上转几圈,让那狗腿子看见,稍安黄广德的心。不然这样监视着,走的时候不方便。”
陶舞文不放心地看了看他的字画,又和果子对视一眼。果子无奈地:“少爷放心吧!果子不敢做少爷的主。”
陶舞文这才和陶正淳穿过院子来到前堂。
这个时间段,正是两餐之间,大堂中只有一对父女,一人捧着一碗素面,坐在楼梯口那个位置,一边吹着穿堂风一边大口吃面;三四个伙计,都坐在有风的地方摇着大蒲扇;门外,一个车夫坐在马车上,等人雇车。这三年来,陶舞文背着陶正淳去镜峪找商露,从来不赶家里的马车,都在街上雇车,可是这个车夫,他从来没有看到过。
陶正淳轻轻撞他一下,低声道:“去柜台上看账本。”
陶舞文轻应了一声,转身向柜台走去。
这时一阵马蹄声驰近,骑马的人似乎并没有顾忌到这是闹市,从他们听到马蹄声,到门口有人进来,不过须臾。
陶正淳急忙迎上去:“哎哟史公子!怪不得今儿一开门就觉得小店泛红光,原来您要来!快上楼快上楼,楼上如意阁请!”
被陶正淳称做史公子的是一个年轻富态的公子爷,身后跟着数人,有朋友、有门客、也有随从。他并不理会陶正淳,只大步向楼梯这边走来,其他人紧随其后,唯有他身后一个朋友模样的人向陶正淳点头微笑。
史公子突然在楼梯口顿住,抬起下颔望向那一对父女:“小姑娘抬起头来看看。”
醉香楼的人都面面相觑。史公子带来的那些人或者低头装没看见,或者兴奋地等着看好戏。
那对父女吃惊地扔下碗站起来,少女躲在父亲背后。
这时,向陶正淳点头微笑的那个青年咳了一声:“光耀,你现在越来越没品味了!这种土妞儿你也看上?喝完酒咱去群香苑,那里多少娇娘,哪个不如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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