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光耀嗤了一声:“千山,这你就不懂了。群香苑那些娘儿们,就像大鱼大肉,吃多了,腻得慌。还是山野小菜开胃!”
说着使了个眼色,马上就有一个随从过去把少女扯出来。少女穿的虽是布衣,但干净合体,五官也端正,很顺眼的样子。此刻,已经只知道瑟瑟发抖。
少女的父亲急忙跪下来磕头:“公子爷开恩!公子爷开恩!”
陶正淳陪笑凑上去:“史公子,此女确实欠些姿色。公子上楼坐,小人给公子觅个好的。”
史光耀似笑非笑:“等你觅来了再说吧!”回头对少女的父亲说:“你闺女我买了,以后想看女儿到甜水井巷子史府。”
他话音一落,马上有个贴身小厮模样的少年给少女的父亲扔了一锭银子。少女的父亲急得大叫:“我不卖女儿!我不卖女儿!公子爷!我不卖女儿呀!”
一个随从一把搡开他,其余人扯走少女。那少女此刻才能哭喊出声,堂中一时鸡飞狗跳。
那个被史光耀唤作“千山”的青年攥紧了双手,却又慢慢地垂下,任袖子遮住了双拳。
“慢着!”
一道清越的叫喊声里,一个细瘦的少年冲到史光耀面前:“这位大伯已经说他不卖女儿了,你怎可强买强卖!”
史光耀眯起眼睛一笑,不及说话,陶正淳挡在了他和少年之间:“这里有你什么事?快回去!”
史光耀一把拨开陶正淳:“你说我强买强卖”
“不错!大伯并不卖女,你强留银钱,就是强买强卖!”
史光耀哈哈大笑。陶正淳连连作揖:“犬子无知,史公子大人大量,莫要计较。”几个伙计也上来拉扯陶舞文,陶舞文一边挣扎,一边仍掷地有声:“我虽无知,也知道天理王法、父女人伦!”
史光耀笑声一顿,看向陶正淳:“你的儿子!”
陶正淳陪笑道:“犬子无知。”
史光耀悠悠地问陶舞文:“你想让我放了这小姑娘”
陶舞文慨然道:“她虽然身着布衣,但衣着合体整洁,父女还能来我们醉香楼这种地方吃碗面,可见生活尚且安康,并不至于卖女求生。公子昂藏八尺、气度非凡。虽然一身锦绣,但搭配有度、不显奢华,必是世家大族,岂可因此事给家族招祸?请公子三思!”
陶正淳暗暗点头,在他心里,儿子13岁之前一直是个书呆子,13岁之后又是个迷恋商露的傻子,没想到他能观察入微,并说得头头是道。
史千山帮腔道:“光耀,这小子说的也有几分道理。那些御史没事都要弹劾二叔几本,为了这么个没几分姿色的丫头给二叔惹事,确有那么点不合算。”
一个门客却跟他唱反调:“弹劾太尉的人那么多,太尉几时怕过谁?”
史光耀又看了眼少女,甚是扫兴地摇摇头:“父亲虽不怕谁,为了这么个丫头,让他烦那么一下,也不值当。”
回头又对陶舞文道:“行了,爷我放了这丫头,可你扫了爷的兴致,得陪爷喝酒去。”
几个随从立即放开少女,站到陶舞文两侧:“陶少爷,请——”
二楼,如意阁。
史光耀大剌剌往主座上一坐,下巴一指他左首的椅子:“坐。”
两个随从拉着陶舞文过来,将他摁在椅子上。
史光耀的朋友们围坐在他两边,门客们坐到下首。
虽然史光耀是太尉之子,但他本人没有任何官职,他的朋友们也都是白衣,陶舞文也就坐下了。
陶舞文根本没有什么酒量,他自幼失母,这些年来,陶正淳将所有的爱都给了他。他被保护得太好,几乎不染一丝尘埃。开场每人三杯,他就醉了,两腮红得象胭脂,眼神也迷茫起来。
陶正淳不放心,立在门外伺候。伙计送酒菜,他接过来亲自送进去。看到了儿子的醉态,急忙赔笑:“犬子量浅,露丑了,扫了公子的兴,小人在此给公子赔罪。”
史光耀斜着眼看他:“我说什么了吗?”
“那是那是,公子是什么人?宰相肚里能撑船啊!”
史光耀满意地提起筷子,夹向刚端上来的水晶冻肉。水晶冻肉这东西,夏天本是要化的,但醉香楼作为京城最大的酒楼,常年雇人在京城南边翠华山冰洞采冰,此刻这水晶冻肉冰镇在冰块上,绝无融化之虞。
陶正淳看他心情颇好,试探地问到:“犬子已经不胜酒力,恐怕醉后冒犯公子,不如让小人先扶他下去”
没想到冻肉太光滑,史光耀夹了几次都没夹起来,正在生气,听了这话刚好又把筷子上那片夹断了,一时怒火中烧,一把将筷子拍在桌上,震得杯盘乱跳。
别说众人,就是已经醉了的陶舞文,都吓得一抖。
“就凭你儿子这瘦鸡样,冒犯得了本公子吗?”
陶舞文坐在他旁边,本来正头晕得难受,再被吓这么一下,就觉得想吐,但他本来没吃什么东西,自然也吐不出来,只是脸色褪去了嫣红,变得苍白。
史千山坐在史光耀右边,见状皱着眉头道:“别吐在这儿了,惹人恶心。”
史光耀回头看一眼陶舞文,见他脸色苍白,犹自向史千山道着歉,不满地横了史千山一眼,问陶舞文:“真的酒量这么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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