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知道在陛下的心里,是将朝廷放在第一位的。不然老臣怎么敢不提不念三边的垫支啊。可是明年的秋税要还从海商那里借贷的三百万两,老臣哪里来银子还三边的垫支粮饷、给内廷拨款啊!
不过请陛下放心,养太子的银子,今年户部一定最先留出来。但是也得陛下先生了太子,才能把那份银子给去内廷。陛下也不小了,是该考虑皇朝承继的事情了。不然老臣去找太医院的院正给皇后调养调养?”
汪应蛟推心置腹地说了一大套,顺着天子提起太子的话音,打蛇随棍上地扮演起催生的老父母了。
朱由校装傻,“朕到年底才过十八岁的生日呢,不急不急。”
“神庙这个年龄可是有先帝了。”
“有吗?没有。他们的年龄差是十九岁。”
汪应蛟又瞪眼,算数好的孩子果然不讨喜,尤其是记性好还算的快的天子。
“也没差多少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陛下还是应该早早生儿子才对。”
“好。只要你准备好了养太子的银子,朕就生。”
汪应蛟运气,忽然想起来自己来养心殿的目的,暗啐自己怎么就给天子带歪到养太子的银子上了。
“陛下,黄河还是要投银子治理的。”
“是啊,所以朕说通了勋贵借银子给朝廷啊。只要户部出面签了文书,约定好还银子的时间,就可以了。”
“那勋贵朱由校一边说话一边狐疑地端详汪应蛟,“莫非老尚书就没打算还勋贵的银子?”
汪应蛟回避天子的视线。
朱由校瞪大眼睛,“汪卿,你可不能有这样的想法。勋贵也是大明的子民,对海商朝廷讲究有借有还,再借不难。难道对勋贵,你竟然敢打借了不还的主意?须知谁家的银子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勋贵须知可掌握着大明禁军的。”
“那也是陛下任命的。”
“勋贵犯法了?那就抄家除爵了。做什么要朕把名声搭进去啊?”
“勋贵之前那家没有违法之事,那些人早就该除爵了。”
“汪卿,要是这么说,大明的文臣之前有几个没涉及隐田的?朕把文武群臣都黜落了,自己一个人做所有的事儿吗?
前些日子翰林学士教导皇后,水至清无鱼、人至察无徒。朕能给文官改过自新的机会,武勋也应该得到这个机会。文臣和武将就是朕的左右手,是一般轻重,那个都断不得的。”
汪应蛟到底没辩过天子,恹恹离开了养心殿。回去户部对毕自严长吁短叹地抱怨了一番,要毕自严按照与海商借贷的条款出文书,然后派户部主事去向勋贵收银子。
这些事务有前例可循,倒是非常好办的。毕自严安排下去了以后问汪应蛟:“部堂可有与天子、周尚书提起户部该补充侍郎的事情?”
汪应蛟点头,“周明卿提供了十来个人选,到陛下那里最后剩了三个,景会你看着挑选两个出来做左右侍郎。别那么看老夫,老夫七十多了,有几个人能有周嘉谟的那个精神头。
唉,老夫也不瞒着你的,今年的预算做完后,老夫就要致仕了。这户部尚书的担子以后就交给你了。”
毕自严立即站起来说道:“部堂,下官哪里有挑起户部重担的本事啊。部堂还是勉为其难再坚持几年。部堂在这里坐着,下官心里就有底儿。往后户部的事情,部堂发话下官会更努力,力争让部堂少操心。”
“唉,算啦。我学不来周明卿和黄潜夫俩人的做派。户部也不同吏部和刑部。我老了这计相的事情做不来了,我服老,免得误了朝廷的大事儿。
看去年的预、决算,你都参与了,也都做的挺好的。今年就以你为主。你放开手去做,老夫在一边给你看一年。”
毕自严激动得眼圈发红,唏嘘不己地说:“部堂栽培下官之大恩,下官没齿难忘。但是下官还是想请部堂再多留一年,一是看黄河彻底被降服。二是看淮河不再为祸。三也要部堂定下侍郎。下官的阅历还是不足以就承担户部的。”
汪应蛟摆手,不欲与毕自严再说这些,转而与他说起侍郎的人选。
“周明卿提的那些人有的老夫了解,有的知之不多。在陛下那里与周明卿商议后,像苏茂相苏宏家,”
“他是下官都是万历二十年的进士,宏家初授就是户部主事,为人行事端正不畏权贵,能力品德都上佳的。”
汪应蛟点头,“还有一个是郭允厚郭万舆,是万历三十五年的进士,此人当初能在福王封藩之地应对得了福王,不使百姓受害,行事手腕圆滑且又有独到之处,也是一个大才之人。朝廷事务压到户部的越来越多,这样的人代表户部与其他各部打交道,是上上之选。”
毕自严接过苏茂相、郭允厚的简历看,然后皱着眉说:“宏家比我大三岁、郭万舆比我小一岁,这年龄档次有点儿不符合天子的惯例。”
“所以陛下给了户部三位侍郎,言户部事情重要繁芜,必得多几位侍郎。这第三位的侍郎人选是咱们户部的郎中杨嗣昌,万历三十八年的进士。杨鹤的独子。”
毕自严想起在自己手下的杨嗣昌,笑着对汪应蛟说:“陛下是不是认为下官与苏、郭俩位年龄相仿,就提个特别年轻的郎中啊。下官记得杨子微好像是万历十六年生人。似乎现在才三十五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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