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自己会梦见金妮,或是邓布利多,或是小天狼星,但无论如何不该是斯内普。帐篷里烛火跳动,没有人在。他把手举到自己的眼前,双手在颤抖。
他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手仍旧在颤抖,他意识到这也许是他一直贴身存放,却因为找不到冥想盆无法确认细节的记忆,也有可能是他太渴望斯内普的帮助而产生的幻想。帐篷顶端射下来的微光透出些隐隐的橘红色,大概已经是傍晚了。他从床上爬起来走到门口,夕阳把漫天的云朵染成了血样的红,飞鸟的剪影划过斜晖的余光。罗恩和赫敏正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私语着什么,他们的运动鞋踏在枯黄的干草上,到处都是黄昏暖暖的景象。
不同于遥远的苏格兰冰冷沉重的雾霾,这里的天空一片温暖,颜色祥和宁静。阳光下,梦中僵冷的手脚逐渐缓了过来,同伴在身边,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的事实强烈地安抚了哈利的心。
哈利独自一人站在被夕阳映成一片橘黄的帐篷门口,仰起头注视着远处山峰的影子。似乎只要往远处看,就能穿过重重阻隔望见霍格沃茨,望见天文塔,望见他至今为止的人生中似乎最大的一个谜团。
他每次想起斯内普,那张哭泣的脸都比其他的一切更加清晰。使他越来越动摇的正是这张脸,一切探究都来源于此,只因他清楚地知道那晚的泪水和悲伤绝不会是伪造。一个在背叛和谎言中生存的人,他可以一时良心发现,但他的胸膛里绝不可能长久存在一颗心。
邓布利多的画像在他还未去世时就已经挂在了霍格沃茨。除非摧毁城堡或获得本人许可,不然每一位校长的肖像都无法被强行取下,也无法被摧毁。霍格沃茨的所有画像可以在全部画框里自由移动,就算伏地魔彻底地在各处安插好眼线,他也绝不可能监视每一名教授的卧室。凤凰社仍在活动,D.A.也一定没有放弃,如果斯内普真的是个背叛者,他怎么还能好好地活到现在?他反应再快也不过只是个正常人。邓布利多仍是大多数人精神上的领袖,假使他下令刺杀,斯内普也许能躲过几次,却不可能永远成功地躲下去。
或许邓布利多和所有教授都在努力使学生不至于遭到食死徒的毒手,仅仅这点就耗费了他们全部的精力,还暂时没有空闲去料理这个叛徒?斯内普曾经背叛过伏地魔,虽然不知道他是用什么方法最终取得邓布利多的信任,但背叛有一次就可以有第二次。
——同样可以有第三次。
邓布利多真的相信斯内普吗?究竟是什么让邓布利多对斯内普如此信任,信任到肯亲自去保释他,并至死不肯把相信他的原因告诉任何人?
哈利闭上眼睛,挫败地意识到自己思考半晌,得出来的结论仍然只是废话。斯内普当然只会是两个身份——不是凤凰社成员,就是食死徒。
但他抑制不住地想,如果不是因为邓布利多,他自己又相信斯内普多少。他想着斯内普的所作所为,心里充满不解和薄薄的怨恨。如果斯内普因为恨詹姆·波特就把情绪延伸到哈利·波特身上,那么他是莉莉·波特的朋友,也该把他的友情延伸到哈利·波特身上!他是那样睚眦必报的一个人,却也是那么自控,那么高傲的一个人——他甚至要还清詹姆的所有恩情之后才能心安理得地继续他的仇恨。那他欠莉莉的呢?他们曾是朋友,莉莉曾多次替他出头,他还欠莉莉一条命。他怎么会不还给莉莉一条命?
哈利叹了口气。只要事情与斯内普有关,他就会越想越觉得脑子里一团糟。这些疑问他只能向校长或者斯内普本人求证,他当然不认为这两个人当中的任何一个会乖乖告诉他实情。况且,他意识到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对斯内普的好奇心越来越重,并且隐隐有占据全部的倾向。虽然斯内普将会是一个很大的助力,但在确认他的身份之前,相信一个仍旧有很大可能性是敌人的斯莱特林并且妄想他能为自己提供帮助,这并不是一个好兆头。
至少斯内普不能帮助他一个死咒干掉伏地魔。就算他真的是邓布利多安插在伏地魔手下的间谍也不可能。他必须得靠自己。
罗恩和赫敏注意到了哈利,正在对他笑着挥手。哈利苦笑着,第一次发觉自己的时间极其单纯。不用魁地奇训练,不用写作业,不用与斯莱特林斗智斗勇,每天除了觅食,就是在苦苦思索魂器或是苦苦思索斯内普——谢天谢地这个白日梦咒没因为他总是在想着魂器而让他梦见伏地魔。但是他了解斯内普什么?童年不幸,与自己的母亲是好朋友但最后决裂,跟劫掠四人组不共戴天,批注过课本,给自己起过混血王子的外号,很可能不爱洗澡,被倒吊起来扒过裤子,差点被狼人弄死?他更熟悉的是作为教师的斯内普。偏心且不讲道理,刻薄,总是为难格兰芬多,第一次见面就瞪他而且毫不掩饰对他的厌恶。总之极其讨厌。
有几个人能在一年级就知道艾草和乌头是他妈的什么东西?而他在一年级的第一堂课就被迫知道了。他能把这三个问题记一辈子。
哈利突然觉得斯内普成了他的一块心病。这男人就像是一个不完整的拼图或者差几个线索的解谜游戏,每一个谜后面都跟着另一个更大的谜,假使不完全拼好,甚至不能知道他有几层。
他也还给朋友们一个笑容。他暗下决心,如果还能看见斯内普,就是死也要在死之前先问清楚。他这辈子什么都可以不要,但他必须得到有关斯内普的全部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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