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刀同人)江上笛_长安长【完结】(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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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南风近不得他的身——以身法诡谲见长的唐家功夫,如果这么容易能让他人黏上,倒是一个笑话。

  电闪雷鸣,风雨大作,沈南风脸上露出一丝淡淡微笑,看了看唐笑之,人已向右侧的唐家人马冲了过去。

  衣衫鼓舞,剑光隐于其中,雨水触及他的剑锋就飞花碎玉般四散而去,击在他剑匣上的暗器锵然飞起,冲破雨网。紧接着,无数暗器跟着飞来,如银蛇乱舞,裹挟着雨丝劈头盖脸而来。

  沈南风于刀光剑影中踏风而行,他没有回头,却能感觉后背一道危险的寒意,紧紧盯着自己心口。

  唐笑之的扇子呜呜作响,在风中旋转飞行,携起一股凌厉异常的气旋,直往真武后背击去。

  沈南风心中一紧,陡然揪心,扇子还未击中他,可从心房裂开的疼痛往周身四散而去,惊得他几乎从空中跌落。当下一个转身,背门整个儿露在唐门的暗器中,堪堪避过那把扇子。

  黑色的扇子在他脖子上划过一道血痕,右手剑碰撞着铁扇,左剑辗转卷舞,只听一片惊呼,右侧的唐家子弟已经连人带马被掀翻几个。

  他一击得手,人又飞了回来,几枚暗器扎在后肩,血气在雨水里泛着浅甜。

  却见光芒飞舞,剑意纵横,呛然一声,一道白光闪电般劈入万倾无边雨幕,水浪沿着剑身激荡而起,冲得剑身猛颤。

  光芒纵横数十米,破空而去,打得周边几个人纷纷坠马,一时人惊马乱。

  唐笑之见那剑光如虹,撕天裂地,才堪堪明白,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卧龙谷里重伤不起的他,月下双桥藏锋隐锐的他,和今日终于——一剑破长空的他。

  他心中一惊,不是是喜是悲,双手十指一动,傀儡悄然现身在修罗场里。

  沈南风站在酒棚的木桩边,嘴角隐隐噙着点血。黑袍下的白衣被雨水染得血迹斑驳。

  唐笑之习惯性地摩挲着手指,手甲摩擦发出悉索的声音。

  他的手腕抖了一抖,扇子脱手飞出,刹那间,狂风卷舞,雷霆万钧。

  他们之间隔着十步远。

  永远走不完的十步。

  沈南风一声轻喝,人已平地跃起。无数枚暗器在风雨中粲然生光,在他起身的一瞬间,钉在了木桩底部。

  紫色的灿光在水珠中聚合为带,唐笑之的精铁钢勾已然缠绕上来。光芒隐隐,奔转不息,把沈南风越缠越紧。

  下一刻,傀儡娃娃和暗器接连而至。

  沈南风体内真气不继,此时手脚受束,后背星芒如雨,面前杀机如沸。当下心念如月,强行运转,瞬间真气如潮,光灿如圆月,不仅将那傀儡丝挣脱,更紧紧粘住无数飞光。

  真武离渊,柔韧无匹,真气如水,旋转奔流,化作一团水月似的光气。

  可离渊过后,一人之力,又怎可能挡得下唐家的人马。

  沈南风抿了抿嘴,体内真气逆向旋转,冲得他心脉激荡,几乎站不稳。

  剑光从手心爆起,他忽地脱开离渊范围,把自己整个人暴露在外。雪亮的剑往木桩上劈去,烟石炸裂,木桩轰隆倒地,包围圈中的几个唐家子弟,见巨大的木头往身上砸来,纷纷躲避,使得本来很圆的包围裂开一个缺口。

  沈南风长袖一舞,踩着木桩急电般劲射而出。

  他把自己全盘暴露在外,唐笑之的扇子未及收回,在他后背撕开一道骇人的伤口。

  与唐笑之侧身而过的一瞬间,沈南风动了动嘴。

  他说,抱歉。

  话音未落,人已从缺口中脱出,往双月湾边茫茫江水中坠去。

  水草蒌蒿和苇叶,密密麻麻长了一大片。

  水中急速划来一道莲舟,沈南风整个儿砸在船上,后背蓦然与坚硬的木板撞击,一口血顿时喷出来。

  划船的粉衣女子惊呼出声,用力把眼泪憋回去。

  唐笑之背手站在高岸上,看浩渺烟波里翻腾的雨水,那道小小的船,划风破浪,带着白色的水花远去了。

  周围人马喧喧嚷嚷,他浑身透湿,慢慢蹲下身子捡起那把伞。

  一把白色的纸伞,上面浅浅勾勒出几只墨竹。

  他拿着那把伞,任雨水冲刷着头发,敲击着脊背,点漆般的眸子里泛着奇异的黑,如幽深古井,不可见底。

  沈南风撞到船上的那一刻,就落入了无边的黑暗。

  他开始做一个漫长又琐碎的梦。

  梦中,天昏地暗,冰雪飞舞。是襄州难得一见的雪。

  真武殿里,焚香熏熏,火炉熊熊。他母亲牵着手,跪在师尊面前。

  师尊说,这孩子心性、根骨无一不好,然以无心入道,终非正途。

  他年轻的母亲擦拭着眼角泪花,说:求道长救他,纵然断情绝欲又如何,不成大道又如何,只求他能平安长大。

  张梦白抚着雪白的胡子,说,小小年纪,无喜无悲,无心无欲,已是莫大的遗憾。即便长大,也未尝是幸事。

  母亲晶润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舍,一丝犹豫,一丝果决,咬牙道:“真武不救他,他也难活。既如此,倒不如由我亲手送他上路。”

  他眨了眨眼,看母亲柔白细嫩的双手掐住自己脖子,脑中一片茫然。

  忽而又明白,母亲要杀了自己。三分的恐慌、三分的伤心、三分的震惊和一分的不解交织杂乱冲上脑门,复杂激烈的情感从心底迸发,像一只大手抓住了心脏,然后用力撕开。疼痛像攀枝错节的老树根,从血管遍布到身体每个地方。血从嘴里喷出来的时候,母亲像被烫伤一般,脸色苍白地松开了手,拼命想要捂住那些血,把它堵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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