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稚生穿越空无一人的广场走向东京塔,暴雨淋湿了他的长风衣,他默默地竖起衣领御寒。
他不知道塔上的人都只是冒牌货也不知道他的弟弟的目的和他一样,他不知道楚子航和凯撒正在塔里奔跑更不知道有一只龙王正准备着对幕后的黑手亮出锋利的爪牙。他是太敏感的人,相信的人不过十指之数,这些人里的每一个对他来说都像是手指那么珍贵,而橘政宗应该是右手的食指,是那根最灵活最可靠最值得信赖的手指。源稚生可以接受夜叉、乌鸦甚至樱背叛自己,但他无法接受橘政宗的欺骗,这就好比被自己的父母欺骗,被自己的家庭放弃。
可现实不容他是否接受,现实就是现实,那么沉默那么庄严地存在着。
许多年后,源稚生又变成了那个孤独的少年,这个世界上他没有可以求助可以倾诉的人,因为那个人背叛了他。什么守护什么责任,那个人给他讲的道理都是谎言。
路明非透过狙击木仓上的瞄准镜看着独自穿越广场的源稚生,刚刚被压下来的重归平静的情绪蓦地又翻滚了起来。那种被全世界背叛的感觉,在漫长的无法追溯到起点的时间里,他无数次经历过,被最信任的人或者龙背叛,魔鬼被囚禁在高塔上鲜血沿着塔身流过蜿蜒的痕迹——那时候他们还不是被冠以黑白王之名的至高权力者,他们弱小而无力。所以后来,他们都秉承着力量的原则,以鲜血涂满白银的王座。
所以这时候路明非才会在看到源稚生被背叛受伤的时候能感同身受。
人有两种,一种是自己倒霉了就希望全世界都和他一样不幸,另一种是自己很疼就希望别人不会和自己一样遭受这些,楚子航是第二种所以上一世他和路明非走的很近路明非也会喜欢和他在一起,路明非两种都不是,他可以感同身受却不会有别的“多余”的想法,或者说他还没有“学会”,这无疑是一种悲哀,可是又怎么不是幸福呢,至少不会感到更加的痛苦,和纠结。
“该死!他不是想当象龟么?当乌龟最重要的就是要缩头他不知道么?”恺撒怒骂。
“快!封锁电梯和铁梯!哥哥在王将面前未必有胜算!他低估了王将!”风间琉璃急促地说。
路明非的声音却从耳机里传了出来,语调镇定的可怕:“封不住的,他是皇。像这种机械造物没用,只能拖延些许时间。橘政宗会为他的上来拖延时间,现在我们要做的只是让源稚生能以最短的时间上去。”
路明非用深黑的瞳孔凝视窗外漆黑的夜空:“电梯有一架在下面,中间中转站的地方为了安全王将把它降到了下面,现在你们要做的不多……”“shit,你怎么知道这些事!”凯撒骂了一句。“听路明非说,”楚子航艰难的在齐腰深的水里跋涉,“他能说出来的消息是绝对正确且安全的。”
他本来是解释给风间琉璃的,但是凯撒的脸色忽然就冷了:“风间琉璃不在频道里……该死的,我就知道世上所有的娘炮都靠不住!路明非!准备狙击!”恺撒下令。
楚子航己经穿过车库,找到了电缆管道的入口,它隐藏在一个大型的配电箱后,铁皮门上挂着一把普通的挂锁。刀光闪过,挂锁裂成两半坠入积水中,楚子航拉开铁皮门,刚要回头呼唤恺撒,忽然后退闪避。可怕的风从电缆通道中直冲出来,寒冷,腥臭,仿佛这条通道通往群蛇的巢穴。
那确实通向群蛇的巢穴,金色的眼睛缓缓睁开,什么东西在黑暗里凝视着楚子航,耳机里路明非的声音忽然清晰急促:“师兄,是死侍,我感觉到他们在你附近!蓝牙耳机能放音吗?!”
楚子航来不及回答,那只东西便扑了过来,楚子航仓促抬刀横斩,他的刀是上次武器投放的时候送来的,刀刃锋利坚硬,但是在仓促之下仅仅来得及挡住死侍而没能斩断它的下颌骨,顺着这股力道楚子航退了后去同时拔出了后腰的乌兹冲锋木仓,木仓管直接伸进了那东西的嘴里,半尺长的火焰照亮了它荆棘般的长牙。
四面八方都传来了水声,恺撒迅速点亮战术电筒照了过去,青灰色的背脊出现又隐没在水下,婴儿的哭声在封闭的地下车库中回荡。
“手机手机,师兄把手机声音放到最大放手机录音!”路明非刚刚已经把耳机切到了和楚子航的私人通话频道,“快!”楚子航依言打开手机开始寻找路明非留下的录音,很快就找到了,主要还是路明非留的备注非常显眼——“这个”,特别简单明了。
不自觉地笑了一笑,不过点开之后楚子航倒愣住了——他什么都没听见。但是效果却极为明显,水里上下翻动的青灰色脊背统统不见了,连婴儿般的啼哭声都消失了。凯撒一看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还是一把拽住了楚子航::“快走!”楚子航随即反应过来快步奔跑。
炽白色的闪电从天而降,照亮地面的瞬间,王将看见了那个正穿越广场的黑衣人。
他的瞳孔收缩得如同针那样细小尖锐:“原来还有别的客人,是你邀请的么?”
橘政宗迅速地扭头看向下方,长眉猛地一颤。
“跟我没关系,我保证自己没有泄密。”橘政宗缓缓地说。
“是么?难道说你那可爱的学生一直在跟踪你?那可糟糕了,他发现我们俩私下见面,想必是来清理门户的吧?”王将恢复了平静,“赌一赌他会先砍下谁的头?是你这个叛逆,还是我这个恶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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