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H同人)愚人嘉年华_潮藓【完结】(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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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点。晚安。”“嗯,晚安。”马修答,然后把自己拢在被子里,侧过身子。这时,阿尔弗雷德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的脸庞在黑暗中透出洁白的轮廓,嘴角弯出一个弧度:“不给我一个晚安吻吗,兄弟?”

  “那不都是小时候的事了吗?”话虽如此,马修还是回过头去,往阿尔弗雷德额头上很给面子地“啾”了一口,“好了好了,睡觉了。”阿尔弗雷德也飞快地亲了马修一口,然后捂着额头滚到另一边去,不一会儿就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忽然,马修悄悄睁开眼睛,无言地注视着夜幕中一轮皎洁的明月,它曾无数次地照亮马修的不眠之夜,守望幼年的马修,直至今日也不曾改变。

  他想——终于,安全的夜晚降临了。

  又是这样的夜晚,马修似乎能听见时钟的滴答声,在最漆黑的岁月里,总是这钟声唤醒他,宛如月光突然刺破一切懵懂和混沌,光明不断从黑暗中延伸出来。

  滴答,滴答……年幼的他服从时钟的命令,阁楼的时钟很高,钟面的玻璃已经被磨花了,宛如蒙了一层不化的冰霜,他得搬来凳子垫脚才看得清时间,六时,十二时,十八时,钟每天响三次,马修就去做他该做的事,或许也帮阿尔弗雷德做。

  十二年前,马修七岁,他记得一间昏暗的阁楼,自己和阿尔弗雷德在里面生活、工作。但是阿尔弗雷德总是不在——与马修不一样,他很忙,忙于捉蜻蜓、追野猫和搞恶作剧,在这种鲜活的跃动中,他能尝到生活的滋味,然而这种感觉即便是双胞胎也不能共享,马修不明白那样仿佛要摘下太阳的生命力。阿尔弗雷德是倾诉者,他要叫世界都听到他的声音,然而马修是不得不保持安静的倾听者,所有细微的、脆弱的存在都得由他守护,只要他才能记住那些本该逝去的东西。

  这个房子住着三个小孩和一只怪兽,怪兽既无处不在又无所不能,它是这里的主宰,没有人敢违抗它或逃离它,因为警察跟它也是一伙的。除非英雄出现,马修永远是高塔里的公主。

  被囚禁的马修过着很单调的生活,当房子里变得空荡荡时,探索阁楼和学习生存是他的使命。阁楼里有很多箱子,箱子里有许多书和录像带,虽然马修没上过学,但他学会了读书,又通过说明书捯饬好了废播放器,一个人把《哈利波特》全集和《蝙蝠侠》看了几十遍。他想,这些故事一定是在地球上的另一面发生的,它们不可思议地被保存下来供马修观看,文字和录像太了不起了。

  很难以启齿的是,马修莫名地喜欢上了“小丑”,那个绿头发、红嘴唇、狡诈而残忍的反派。阿尔弗雷德讨厌所有坏人,他的正义容不下一丝阴影,因此马修没敢告诉他自己喜欢一个坏人,但这事最终还是暴露了。阿尔弗雷德很不解,马修也不是很清楚,他仅仅是觉得,作为一个人,“小丑”非常自由,令人羡慕。

  于是,在这样一段灰色而寂静的时间里,马修观察一切,并加以模仿,久而久之他变得会换水管,会刷鞋,会煎太阳蛋,甚至会一点缝纫了——尽管从来没有人教过他。要生存下去就必须学习。

  不仅如此,马修对他的阁楼了如指掌,这里算是他的领地。他知道什么时间点会发生什么事,每当下午窗外飘来烤甜饼的香气,楼下一阵车铃,就是亚瑟放学回来了。亚瑟那时是个五年级的小学生,但他从不提及学校的事情,而且他放学回来时身上总是脏兮兮的,脸上或许挂了点彩,所以马修猜想,学校是一处战场,小孩进去,出来就变成大人,他忧心忡忡,因为他快到上学的年纪了。所幸亚瑟依然是个正常小孩,他还跟楼上的弗朗西斯打电动呢。

  亚瑟背着包上阁楼,照例要把身上的脏校服换下,免得被怪兽发现。然后他跟马修一起坐到工作台前制作LED灯泡和串珠子,习惯性地问:“阿尔弗呢?”

  “他出去玩了。”一贯如此。

  亚瑟嘟囔了一声,大意是“你不应该总是帮他干活”,至于为什么没明明白白地说出来,当时的马修就想不懂了。到晚饭的时间阿尔弗雷德就回来了,而且身上破破烂烂的,紧接着可能怪兽也会归巢。如果怪兽在,他们可以吃汉堡肉,如果怪兽不在,他们只好自己煮燕麦粥了,像阿尔弗雷德那样闹腾的孩子根本吃不饱。马修煎几个鸡蛋,给大家加餐。

  一天二十四小时,从前的马修永远等待着黑夜。白天是忙碌而喧哗的,白天属于自由的人,白天的房子里空无一人,而黑夜是温馨而安全的,黑夜属于不能见光的人,黑夜的房子里有大家在。在马修的手里,有一盏小小的灯,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或许是月亮的碎片,月亮是太阳的□□,月亮爱太阳和白昼,所以月亮永远生活在黑夜里。

  当万籁俱寂,马修和阿尔弗雷德并排躺在衣橱里,月球像一颗将要从夜幕这张渔网中漏出的大珍珠,又一次将它的粉末涂饰他们的床头。衣橱壁上贴满了星星贴纸,幽幽地发光,马修凑过去亲吻阿尔弗雷德的额头:“晚安,阿尔弗。”

  “晚安,马修。”阿尔弗雷德回敬一个吻。

  这里是安全的,马修告诉自己,我们哪也不去。他睁着眼睛凝视黑暗。然而今天也没有英雄来拯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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