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为什么自己的命就比不上林黛玉的命呢。为什么她林黛玉就能出生在林府,成为林如海的独生女,自己偏偏就出生在贾府,是一个小小不受重视的庶女呢?为什么老天如此不公,让她这辈子就屈居与林黛玉之下,明明心里恨得不行,面上还得言笑晏晏去讨好林黛玉呢?
其实,她若能想开些,便知道世上之人千千万万,有的一出生便没了爹娘,被人辗转买卖,受尽凄苦;有的忍冻挨饿,日日操劳,一年到头却连顿饱饭都吃不上呢。她能出生在富庶之家,自小丫鬟婆子的伺候着,应该知足。
李旭、桑昇轻装简行,不几日便到山东,上了六百里加急的奏折禀报山东情况。如今山东的在灾情基本已得到有效控制,路上饥馁缓行之人已经很少见了,流动乞讨的灾民减少了十之八*九,他已下令召集流民去开垦荒地,种植红薯、土豆等粮食,开荒期间除供给饭食外,朝廷还提供住所。已经种植的红薯长势很好,各别种得早的红薯苗已经扯了好长的秧,小红薯长的像小拳头那么大了。
奏疏上还说,水利设施修建也十分顺利,预计能在年前完工,自明年起山东不会再受干旱、洪水之灾。
李昭看罢奏疏,十分高兴,下旨命李旭在山东好生勘察、指导各级官员,给其便宜行事之权。
钦天监拟定的太子移宫之日是八月十八。李昭觉得这个日子不错,周航正好可以在宫里过完中秋节再出去。
进了八月,各府便忙于送八月十五的节礼,黛玉又忙起来。一年中有几个节日是最忙的,分别是年节、元宵节、端午节和八月十五。因这几个节日不仅相交的各府互相送礼,地方上的官员往往也给京官送礼,什么官送多少,虽无定制,却也有一个约定俗成的定数。做到林如海这个位置的京官人数有限,收到的礼物却是十分可观的。这些礼品要有专门的人写单子,还要分门别类放好,送礼的人也要接待。
没到这个时候,林府的下人也是最忙的。
虽有各处的总管、管事张罗,黛玉少不得也是要费些心的。
她要分配事务,这个管事管什么,那个管事管什么。一天大大小小的事几十上百件,她不可能事事过问,因此便要分出轻重缓急来。什么样的事管事自己便能做主,什么样的事须得总管拿主意,重要到什么程度的事就必须得回禀自己知道。同时,她还要监督、检查各处事情办的好不好,择优者奖励,迁延误事者惩罚。
管理一个二三百个下人的家,就像治理一个郡县,若说大殿,也可比喻为治理一个国家。既要做到心中有数,选贤任能,又要大胆放权,做到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大公无私。大公无私,既要无私,不存私心,也要公平。不论是谁,有没有体面,犯了错都要罚。
若是碍着谁的脸面,犯了错不罚,便会在下人里失去威信。别的同样有脸面的人想某某人犯了那样的错都没关系,我只是犯个比他还小的错,又会怎么样呢?至于那些没有体面之人,便会觉得不公平,心中不平,不然不会认真做事。
若是这样,这个家也就乱了,任谁也管不好。
黛玉告诫那些管事的时候,便告诉他们,规矩制定出来便无论是谁都要遵守,所谓王子犯法庶民同罪,任他在府里再有体面,也绝不能姑息。她对管事们,也是秉持着这套规矩。
两年下来,林府上上下下如今井然有序,连先前觉得黛玉一个小姑娘不会管家的那些人也都不得不刮目相看,对黛玉佩服的五体投地。要知道,“管家”二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是非常难,各方面的利益和情绪都要照顾到,便是一个治理一地有方的青天县令也未必能出来妥当。
林如海每每想起,亦是暗自感慨,黛玉若生为男儿,逢此圣君,必为流芳千古之贤相。不过转念一想,黛玉生为女子,也有生为女子的好处。她是圣上御笔钦点的太子妃,将来便是母仪天下之皇后。以国母的身份,为天下女子做出表率,成就一代圣君贤后,亦为流放千古之美事。
才到初五,林府便已收不下十家地方官送来的节礼,别的不算,单是现银已有万余两之多。今年开春以来,圣上越发倚重林如海,他虽非内阁首辅,其实与首辅无异。吏部、户部,如今又新加上兵部,圣上名义上说让太子管辖,其实还是林如海再管,太子不过是跟着林如海历练罢了。那些地方官员个个比猴都精,在给林如海的节礼上已超过其他内阁大学士。
黛玉看着礼品单子,紧紧抿着唇。
今年八月十五的节礼比端午节还要重上一筹,不知道是都涨,还是单单给自己家送的涨了。她觉得后一种的可能性更大些。
晚饭后,黛玉看林如海书房的灯还亮着,便捧了碗茶水送去。
“爹爹,这次八月十五的节礼女儿瞧了瞧,比端午节的还重,您可知道?”
林如海接过黛玉的茶碗,拉女儿到炕沿儿上坐下,端起茶碗呷上一口,缓缓的道:“为父尚未看过礼品单子,不过已经猜到了。那些地方官员,看得还不是皇上爷的态度?”
黛玉想了想,说:“爹爹,虽然逢年过节地方官员给京官送礼,已是约定俗成,朝廷也不会追究。但是若是数目过大,怕也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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