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没有力气了,太累了,我真的太累了。
我眼前一黑,重重倒回地面。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是个说话不太算话的人,说不更,偏要更……
第18章 告别
全身像是被放在火炭上,痛苦地被炙烤着。
我在近乎爆裂的头疼和压迫窒息的昏迷中反反复复。昏睡过去,便是噩梦连连;醒过来,满目满脸淌着滚烫的眼泪。
父亲死讯传来的时候,我都没有如此溃不成军。即使他的死如晴天霹雳令人始料未及,即使我未能见上他最后一面,即使其中可能有着血淋淋的冤情……我也没有像现在这般,仿佛丧失了生的意志,自己选择被病魔侵蚀。
在持续不退的高温里,我无比想念曾经父亲用来镇纸的玻璃球。
他和母亲曾在我小时候高烧时,将这东西给我捏着,冰那火烫的手。扁扁的玻璃球里嵌着红蓝绿色的俗气彩纸,抓在手里沉甸甸的。想起它,令我想起生命中一切厚实的、靠得住的东西——父亲做菜时用的带着油渍的格纹围裙,厨房里摆放勺具的搪瓷罐子,茶几上母亲爱读的杂文刊物,儿时卧室里挂着的蓝底大橙花窗帘,从窗口望出去的蓝天被掉光叶子的高树切割成不同形状……
思绪飘飘浮浮,时有时无。几次稍有知觉,感觉有人用冰凉的手握着我的手;再醒来,身边又是空无一人。
这样稀里糊涂地烧了一整夜,第二天终于稍稍稳定,恢复了意识,抬起眼皮,看见父亲的骨灰罐在床头柜上静静站着。
小舅推开门:“青囡你醒啦。”
我坐起身,他立刻过来给我拿枕头垫在身后。
“我给你端水喝,等会儿诊所的黄医生会给你过来再挂点滴。”小舅说,他的眼睛有点红,可能陪我熬了一夜。
“小舅,”我努力分开烧得干涸的嘴唇,“昨晚是不是李书记找到我的?”
“你记得?”小舅在床前坐下,“我昨天回家听你舅妈说你跑出去找你妈妈,就知道事情不妙,所以立刻通知了他。”
“你早知道我妈妈要出家?”
小舅愧疚地低头:“她早上说要去佛寺出家,我以为她只是说说,可能去拜拜佛,谁知道……是小舅不好,没有留心。”
我摸他手背:“不怪你。”我这个亲生女儿都没有察觉,哪有资格怪别人。
他替我端来一杯水:
“我着急啊,你手机又接不通,搞不清楚你到底去了哪个寺庙。李书记建议分头行动,他找到你以后就通知了我,我让他将你送回这里,叫了医生马上来家里。我觉得他可能不方便送你去医院,又怕我赶过去耽误时间。”
“没事,”昨晚肯定是乱作一团,“只是小舅,下次我们家的事情不要找李书记了,他很忙,也不方便插手。”
小舅点点头:“我懂,我懂。李书记待我们家是真的好,他一直待到凌晨,等你稍微好转了,才回去的。”
我知道,那双手的触感再熟悉不过。
“他让你休息好身体再回去,”小舅见我沉默不语,“李书记体谅这段时间你的难处。”
“嗯,”我抬头,“小舅,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梁叔在当天晚上来到小舅家。
“小宋,你怎么病成这个样子?”他带了一个水果篮放在我床头。
我笑:“我还没来得及照镜子。”
梁叔拉了把椅子坐在我床前:“你小舅来店里找我,我才知道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姑娘,我劝你要放宽心啊,我们这些外人说什么都是无用的。”
我点头:“我知道。梁叔,我找你过来,是有事情要问你。”
“你说。”
“我想问你,当初真的是田阿姨要找人替她做家政,所以你才推荐了我吗?”
“是啊。”梁叔肯定地说。
“你推荐我的时候,李书记知情吗?”我盯着他的眼睛。
“这……我怎么知道这种大领导的事情。”
他真的在闪避。
“梁叔,”我一个字一个字咬得清楚,“我请你如实告诉我,我到李达康家做保姆的事情,他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
梁叔一脸的为难,伸出一只手摩挲着后脖颈。
“梁叔。”我穷追不舍。
“哎,”他放下手,拍了一把大腿,“小宋,我也不瞒你了。李达康跟我是老相识了,我认得他和田杏枝好多年了,当年我工作的厂改制裁员,我下岗再创业,他带着政府给了很多支持。”
“你来我们餐厅工作了大概一个月左右,他有次过来打包盒饭,看见了你,就找我问,为什么一个留过学的高材生居然在我这小餐厅端盘子。”
“我同他说了你的情况。李书记当时也没说什么,过了一阵子就托田杏枝来,跟我说要你过去给他家当保姆,还叮嘱我一定要对你保密,也不要告诉任何人。”
我不作声,只是愣愣地盯着床单上的花纹。
梁叔看我这样,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小宋,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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