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样么?那真是失礼了。”
分明是被人当众甩了脸色——然而别说恼怒或者难堪了,临也那副清爽愉悦的笑颜甚至没有半分动摇。就连那些一窝蜂环绕在他周围的信徒少女们,也都笑嘻嘻的不以为意。
……也许她们已经习惯临也被人当众甩脸了吧。
……
好言将少女们哄走之后,临也再次交握双手,面带分毫不减的温和笑容向太宰转过脸来:
“那么,就来谈谈正事吧。太宰君,你是有话要问才来找我吧?”
“当然了。”
太宰挑起一侧眉梢,以闲话家常般轻松自如的口吻说道,“彼此都没时间兜圈子,我就单刀直入地问啰。我说你呀,折原君——”
“——把「罪歌」情报提供给这次黑幕的人,就是你吧?”
“…………”
空气冻结了。
如果还有第三人留在屋内,即使是方才那些一心注目于临也的女孩子,这会儿也会感觉呼吸困难吧。
明亮的、遍洒房间每一个角落的灯光之下,本该是一切阴影都无所遁形,唯独这两名青年例外。就好像连光线也对他俩避之不及似的,太宰治与折原临也的表情都埋藏于名为“笑意”的阴影之中,无从辨识。
以煞白的灯光为背景,两人——或许该说是“两团凝固为人形的黑暗”,仿佛要较量彼此的深度一般无声对峙。
“我能问问理由吗?”
最终,临也首先打破了沉默。
与往常没什么区别,若无其事、漫不经心的口吻。
“为什么,太宰君会怀疑我呢?”
“嗯?很简单,是出于对折原君你的‘信任’啊。”
太宰一脸兴味索然地摊开两手。
“「罪歌」这传说可是相当冷门哪……就连我也是久违地和黑手党打了招呼,才从过去掌管非法交易的成员口中获得情报。所以呢,我就忍不住有点在意啊。——这次的黑幕,究竟是【从何处得知「罪歌」的存在,又是如何入手的】?”
“嗯……我不否认自己有嫌疑啦。但即便没有我,若是那位‘超高校级的绝望’江之岛小姐的话,搞到这点情报应该不在话下吧?”
“是啊,她的话大概没问题吧。不过,那也得建立在她‘确实是黑幕’的前提之下才行。”
说到此处,太宰略微眯起清秀细长的眼眸。好像回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似的,他唇边笑意加深,隐约泛起一点若有似无的明快波澜。
“只可惜,据我所知……江之岛盾子因为去年在欧洲引发恐怖事件,似乎已经被复仇者监狱逮捕了耶。”
“……”
“对了对了,当时我校的苗木诚同学正好和家人一起外出旅游,不幸被卷入其中,好像还发挥了什么了不起的关键作用呢。”
“……哎呀哎呀。该说不愧是太宰君吗,你都了解到这个地步了。”
临也将目光投向窗外一尘不染的夜空,像是在赞赏、又好像有些寂寥似的,发出意味深长的感叹。
“这就是所谓的‘蛇有蛇道,鼠有鼠道’嘛。你身为情报贩子的地位是无可动摇的,所以不必那么沮丧哦折原君。别看我这样,再怎么说也曾经是支配城市的黑手党干部呀?”
——说起来,不过就是最简单的三段推论。
因为盾子已经被逮捕,就算还有同党或是保留其人格与智能的AI留下,也不足以在这起规模庞大的事件中掌控全局。
换而言之——
这起事件中,必然还有不同于绝望残党、代替盾子承担起头脑机能的“另一个黑幕”存在。
“所以说,那人就是你吧折原君?”
太宰的浅笑依旧明朗,语气也像是开导顽皮的学生一般亲和友善。但任何人都能看出,青年深不见底的茶褐色眼瞳中没有丝毫笑意,犹如冷冰冰的玻璃镜头。
“你将关于「罪歌」的消息和入手渠道提供给绝望残党,为他们创造机会,诱导了他们发动袭击。不同于妹妹盾子,姐姐战刃骸似乎是个相当单纯的孩子哪……哎,不知她愿不愿意陪我殉情。”
太宰稍稍停顿了几秒,接着又以一成不变的轻浮口吻续道:
“啊,我不是要责怪折原君哦?毕竟在这次事件里,没有一个人受你操纵,大家都是为了‘自己的愿望’而展开行动嘛。战刃骸是这样,小樱她——也是这样。”
是的。
太宰心知肚明。事态之所以会演变至此,并非折原临也一人的谋划所致。
临也只不过是恰到好处地将“情报”与潜伏在少女们内心的“动机”联结起来,将她们推上舞台,然后悠闲地静观其变罢了。无论结局是悲剧还是喜剧,无论战刃骸、间桐樱、深町皋月将会迎来绝望或者团圆,对于折原临也而言,那都是一视同仁“值得深爱”的故事。
——即使这个故事,是以主角的毁灭告终也不例外。
这即是折原临也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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