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其结果就是,建章骑郎惨败。他们的对手的确不怎么跑得动了,人家也不跑,只用脑筋踢鞠,站着不太动,指挥得当,把一群年富力强的小伙子遛得满场飞。
边境安静,这场小比试也算趣事一状,很快就传遍了朔方大营。很不巧,大败建章骑郎的老兵是苏建的人,这下苏建大为快意,赵破奴却闹了个大红脸。旁的也就罢了,谁不知道骠骑喜爱踢鞠,这场子赵破奴委实输不起,当下就约了苏建十日后再战。
两位将军较上了劲儿,这就更热闹了,于是一众人都兴致勃勃打算围观十日后这一战,乃至两位当事人,苏建外松里紧,赵破奴更干脆把骑郎们拉到了城外荒野,他自己也住到帐篷里日夜训示!
他们都自认真筹备,不料,事情传到霍去病处,居然找了赵破奴来,却只说了一句。
"若我是你,就不比。"
赵破奴向来最服他,战场上骠骑的命令,他听得懂执行,听不懂也执行,可这次却实在气不过,更没想到老大不助拳也就算了,居然!?!他是个直来直去的人,想到什么,就脱口而出。
"末将输了没什么,坏了将军不败的名声,让匈奴人耻笑!"还有一句他到了嘴边,想想李敢没敢讲,只在心里嘟囔:"大将军都帮苏建。"
结果霍去病无动于衷,只道:"那就让匈奴人耻笑好了。"
赵破奴语塞,霍去病也觉得话不投机,挥挥手把他打发了。赵破奴灰溜溜的出门,一抬眼,却瞧见笑眯眯的大将军。
苏建志得意满了近十日,十日后,校场四周围满了人,连双壁也不例外。赵破奴果然率队来战。这一次,还是同样的愣头青,却,忽然不好对付了。
卫青的方法其实很简单,扬长避短,若所攻为对方必守之处,则对方也就不得不动,从而反客为主,逼对方陪他们拼体力。
霍去病从旁只看了一眼就把前因后果都弄明白了,再看看苏建一脸疑惑,赵破奴想笑不敢笑故作深沉的样子,霍去病想了想,转身走开几步招手找了个人来。
苏建也察觉不对,正凝思破局之法,忽然来人对他附耳说了几句。苏建认得,来人是骠骑手下,可那人却说,是奉大将军之命,苏建有些疑惑,可他也是半生戎马的人,依言一想,确是正道。
这一下,优劣又变。霍去病和卫青不同,并不从思路上纠正战略,说白了,他也没有那十日的时间慢慢点拨,是故出手就是建章骑郎几个明显的破绽,凌厉异常。
他一出手,旁人还未察觉,卫青先看了出来,他知道这人太熟悉自己的路数,但也不妨将计就计,又找了个机会私下对赵破奴指点了几句。小伙子执行能力最好,于是又轮到苏建头疼。
卫青故意转了一圈才回来,一抬头,就见霍去病在校场另一侧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脸上一副心知肚明的样子,卫青很温和的笑着,却极快的冲他一扬眉。
两人目光在空中一碰,火花一闪,便这样站在场外,各自微笑着想新招,一来二去,场中变化迭起,精彩纷呈。
乃至第五局,双方各得其二,卫青和霍去病却都有些头疼了,无他,再好的战法,终要由人来完成,到了这一刻,他们脑中的战术仍能千变万化,层出不穷,奈何,却已非只言片语就能由两队人片刻所演练的了。
霍去病便抢先开口道:"破奴,认输吧。"
骠骑已当众说了,赵破奴再不愿意也只得从命,心里却不服气,毕竟,谋略上双方是针锋相对,那么剩下拼的又是体力,只要再这么赛下去,胜得还是自己。自然,这道理苏建也懂,是以他表面赢了,心里也不痛快。而围观众人不知就里,有些悟性好的,看出其中有双壁的指点,颇有所悟,却不知双壁私下助的是对方部下,又见骠骑认输,一面佩服他的风度,一面对大将军更是敬服。
是夜,刮了一场大风,温度骤降,卫霍照例在书房中商讨那幅北疆防御图。两人说了几句,就各踞一方忙碌起来,卫青这日伏案在幅白绢上画了许久,不知何故,他开始还神色肃然,渐渐却眉目带笑,间中还瞅瞅霍去病,有些得意的样子,这在卫青,极其罕见,霍去病好奇,凑过去一看,也乐了。
原来卫青来了灵感,竟把今日的比赛画成了一个战例,只他此刻亲自捉刀,那图中寥寥几笔,战事便风起云涌,变化万千,远比一场蹴鞠所能表达得来得精彩。
他难得有这样的玩心,霍去病看他放松又愉快的神情,心里很高兴,诚心诚意的赞叹了几句,便凑趣过去,与他在图上过招。
这游戏是两人从小玩惯的,最早,是卫青把着手的教,很快,卫青胡乱让他些也就玩起来了,渐渐地能让得越来越少,练得最认真,要数霍去病初战河西之前,那段日子,卫青几乎在图上与他讨论过此战所有的可能性,乃至备战漠北,两人已能互相启发,互有胜败,只前几年,卫青总赢得多些,到了今日,却是真正势均力敌了。
两人愉快的在图上勾心斗角了一阵,但厮杀得并不特别认真,他们此刻心情都很好,出招就有那么些耍宝的味道,找到战机也不痛下杀招,只用心瞅准对方的尾巴大力踩下去,坏心肠的等着看对方笑话。虽如此,亦是棋逢对手,以卫霍今日的造就,除了彼此,也难得有个这般可以放手一博的好对手,也就越发玩得兴趣盎然了。
52书库推荐浏览: 猫不语马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