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卫同人)元狩七年_猫不语马甲【完结+番外】(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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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上,霍光一进河西,身体就有些不适,只忍耐着,每天迎着干冷的大风,其中又淋了一场生硬的雨,本就撑不住了,更何况他心里还有事。

  这次他去河西,行前,皇后又找来了他去,当着卫长公主的面就抱怨,说大将军总当他自己还是跃马河朔的年纪,放着好好长安不待,几年前长途跋涉的去朔方探望骠骑也不知回来,如今两人又结伴去了河西,听说那地方也苦得很,冬天冷到不是人待的所在,怎么总找这样的罪受?这一身的伤病不知保养,将来有得是苦头,以前的舅母过世多年,也没个人近身照顾他...

  皇后大概也是年纪大了,说话虽还是轻声细语,却是絮絮不休,总之千言万语,都是叮嘱他见面要多劝大将军,早日回长安为宜,太子和公主,几个卫家表兄弟,也都拜托他好好照顾舅父。

  照顾是晚辈应尽的孝道,至于劝舅父回长安,这,就不是字面上那么简单了。

  西北复现胡踪,陛下显得成竹在握,更流露出北巡之意。

  天子初有此意,朝野便已暗潮涌动。前朝的始皇帝,亦曾两度巡视西北边陲,特别是第二次,东出函谷关,沿太行山东麓北上,经邯郸、恒山,北至渤海,视察辽西郡,然后沿北由东向西,视察右北平、渔阳、上谷、代郡、雁门、云中诸郡,最后取道上郡,回咸阳。前朝的始皇帝,亦正是通过这次北巡,了解边防形势,从而制定了新的对匈政策,不久,就有蒙恬以三十万秦军下河南的大战。

  从这点上看,漠北之后,久不伐胡的汉天子,又要按剑而起了!也对,陛下那样的雄才大略,这几年只平定一个小小的南越,何其无聊。

  汉家对军功所酬最重,陛下有意再战,下面不知就有多少人谋战,不得志的将军还在其次,未央宫中需得母家军功支持的女人孩子,才是真正的急切。

  于是,忽然又有不少人摘指,大将军近年越发谨慎已不宜再战,又质疑骠骑,细细的掰说那河西之战,道是骠骑自己才带了多少人,斩虏之数缺如此惊人,怕是夸大其词,徒有虚名,否则,他这些年在边关何以毫无作为?

  霍光看着这些人上窜下跳,他不谙军事,也没资格说什么,可,河西一战,匈奴阐于因浑邪、休屠惨败而欲治其罪,逼到两王降汉,这结果难道不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龙城以来,大汉长胜,谁不想学卫霍?或者应该说,谁都以为,只要有机会,只要能战,自己就必是下一个卫霍,封狼居胥博万户侯!

  霍光看着那些群情激动的将领,脸上神色不动,心里不知何故,有一丝冷,他想起的是舅父和兄长,屡次大战前后那没一丝笑容的脸。

  很多人只看到了胜利的结果,却从未想过那过程中的艰辛。他的舅父,十几年前,舅父也并不比现在的自己大许多,从那时起,他将一个男子最精力充沛的年纪,日复一日,全都消耗殆尽在那些乏味的军报地图数字上,不过盛年就把头发看白,眼角看皱。

  霍光没打过仗,可他知道,战,对这两个大汉武功最盛的将军而言,是件极严肃的事,和这些人不同,而他们所追求的,亦绝非一己得失,一室之荣。

  陛下按剑,太子亦是沉默,有时沉默也是一种态度。众所周知,太子和陛下的脾气不对付,太子主张与民休止,对陛下的方政有微词。而太子的思想,不管来自何人,在旁人看,总是受卫氏也就是大将军的影响。

  朝局如此,霍光觉得,就舅父兄长个人而言,其实还是留在朔方,置身事外比较好。以他们的地位,最忌成为天子眼前的第一人,过份引人注目。是以,虽有人说,边关已无战事,陛下却把两位大司马闲置在朔方,这是冷落厌弃。霍光却一直觉得,这,或许才是陛下的保全之道。

  而霍光自问,若兄长舅父处在他这位置,遇事又当如何?

  这答案,他很清楚。

  换了那两个人,必定为一国谋,而不为一氏谋。

  道理容易明白,

  可,骠骑是他的兄长,涉及他的安危,乃至整个霍氏的得失,霍光又不能不替兄长多打算。

  此刻,帐外风声呼啸如万马奔腾,霍光身上也忽冷忽热,嗓子又干又疼有如刀割,年轻人素来身体康健,不想平生第一次大病,竟是在这离家万里的路上,心境自然格外凄凉,兼有一丝莫名的怕。

  有些事兄长舅父都不提,外人也不知道,而霍光心里清楚,兄长前几年生过一场大病,且一病几殆,为这个缘故,那年舅父才匆匆去了朔方,万幸无恙。兄长那场病的病根,一半是三下河西那年留下的,而张大行亦是在此身染沉疴,河西这地方不吉利,自己会不会也?

  而霍光更烦恼的是,当年兄长去朔方后,长安一度有那么多谣言,明里暗里的指说骠骑远戍是舅父在背后做了些什么手脚,好容易现今这些无稽之谈平息了些,若自己此行再出什么问题,那绝对是给舅父兄长添堵。

  真是病中容易多思,霍光迷迷糊糊的想,难怪陛下曾对自己说过,他每逢身体不适就看谁都象反贼,原来,真是有道理的...

  "小光病了?"

  霍光昏沉中辨不清人声,然用这称呼叫他的人,当世只有两个,他还道自己做梦,勉强睁眼,不想,真是卫青来了。

  和霍光病得七死八活不同,舅父气色极好,黑暗中双目亦是炯炯有神。霍光分明记得,舅父去朔方那年,鬓角已有了白发,此刻一眼望去,却什么也看不见,或是戎装之故,舅父整个人都显得神采飞扬,直如还年轻了好些岁,与行前皇后念叨的那个年纪大了不知保养要吃苦头的大将军根本是两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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